《哑言》主朴智旻/中篇完结 文/旻家喵(2)

“哈哈！哑巴！哑巴不会说话！”又是几粒石子飞过来，穷追不舍地追着她打，大大小小的石头在身上四处乱蹦乱滚，洗褪色的衣服终于不是白的了。她甩着一双手拼命挡，没什么用，衣服上的土印一分不少地持续增加。她干脆直接双手抱住了头飞奔起来，嗓子里被堵的死死的，连点惊呼声都发不出。
她只是个没用的哑巴，没有人会同情这么一个没有用的哑巴。
孩子们笑的更欢了。
她在前面被砸的乱跑，孩子们叫喊着在后面追。吵吵嚷嚷的，这个死寂死寂的夜总算是被添了点鲜活的人气，连枝头上小憩的乌鸦都被乐得披了点生机勃勃的亮红色。
天似乎微微明了。
几个人你追我赶地路过便利店，被吵醒的店员翻着眼皮朝外瞧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思考今天早晨该点些什么外卖。
她慌不择路地逃着，突然，一个不算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干什么呢，你们？”那人的声音高高地从头顶上压下来。眼看着身后的孩子们欢笑着跑近了，她仓皇抬头，眼眶外边一圈亮晶晶的，辨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面前的男子带着张挺熟悉的脸，惊愕地看着狼狈的她，“哎你不是——”话还没说完，他往她的身后一瞥，突然伸手扯着她的胳膊一转，几颗石子砸在他背上被挡了出去。
几个孩子见势不妙，撇撇嘴四散离去，有个胆大调皮些的，走出去几步，回头举起双手放在嘴边，远远地大喊了声“哑巴”，孩子们顿时哄笑起来，“哑巴哑巴哑巴”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她耷拉着脑袋听得清清楚楚，感受到他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男子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怜悯。松开手，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他瞧了瞧她身上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瘢痕，默默地叹了口气，低头问道：“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不安地抚着胳膊，那里还残留了些她很不熟悉的温度。许久后抬眼，目光依旧躲躲藏藏，却也勉强算是她第一次直视着他。
“那就好。”他弯起一双冰雪般纯净的眉眼，看了看她还稚嫩的脸蛋，不知是父爱泛滥还是恻隐心爆发，没忍住摸了摸她被风吹得杂乱的脑袋，“那边有家便利店，你……需不需要买点红花油什么的回去？”
她摇摇头。
只是被砸出了点伤而已，还不算严重。
比起以前……真的一点都不严重。她又瑟缩了一下，一阵凉凉的风恰好吹过来，男子没在意，只当她是冷了，也就没再多呆，只边快步走边细细叮嘱着：“快些回家，走人多的地方，小心别再被欺负了，或者你下次再遇见那帮熊孩子直接动手也可以……”温柔的嗓音唠唠叨叨地，慢慢地两人距离远了，声音不大听得见了，他便回过身，高高地举起胳膊，咧开嘴对她招了招手。
那笑容光明灿烂，橘红色的半个天空铺展在他背后，中有一轮红日正喷吐着火光跃上天际，倾泻了漫天的碎红。
真好看啊。那场景如画般映入她眼底，她不懂什么好听的形容词，只觉得，那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