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言》主朴智旻/中篇完结 文/旻家喵

言。
什么是言？
是少女喉间欲吐还休的百转千结，丝丝缠绕着那些躲在了日光外的心心念念，伴着或笑靥如花或泪光点点的一张脸，张口便能唤醒一个沉默的世界。
多美啊，言。她抬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眼前紧紧闭合的房门里漏出点暖光，吝啬地围了个棱角分明的长方形，一线一线连绵又孤独地渗透进如墨的夜色，穿透她浓黑的眸子，也穿透她一贯瑟缩的心。
“咚咚咚”，门里面的脚步声准确地踏着旋律传出来，打破了夜的寂静，声声紧凑而分明。
她的目光闪了闪，恍然回过神来。死抿着干紫的唇，一只手紧紧握着身后与自己一般高的拖把，苍白的指节暴起几根细细的青筋。心奇异地定了定，她似乎从那拖把上找到了点精神支撑，礼貌地伸手敲了敲后颤抖着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正跳着舞的男子见怪不怪地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怎么又到这个点了啊。”
男子似乎挺烦躁，深吸了一口气，毛茸茸的脑袋往下垂了垂，柔柔的声音也带了点抱怨的意味。她有点惶恐，觉得大概是自己来的早了些，打扰到他练习了，于是自觉地把头埋在了胸前，往一个角落里缩了缩，期望着能够不碍他的眼。
可那男子却是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她无措地抓着拖把躲在后面，杆子的黑影细细长长的，她虽瘦小却也无法完全被遮挡住，她不敢抬头看男子的表情，只觉得头顶上的灯一瞬间把光全聚在了男子的身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知怎的一颤，双手死死的往下摁着拖把，身体似是被火烫了一样开始神经质地抖动，拼命眨着的眼皮间能看见乌黑的眼珠在四处乱滚，那形容，倒不像是紧张，而是十分的恐惧了。
男子停在她面前，并不怎么宽厚的肩膀挡住了一半的灯光。
“麻烦让一下。”
她没太听懂，眼睛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男子皱了皱眉，她躲在了他的阴影里，光线太暗，他没看见她散成了个无底洞的瞳仁，也没注意到她已经抖成了个筛子，他有些不耐地站在那里，汗一滴滴地往下掉，在脚下渐渐汇聚成了一滩。
半响，他终于动了，汗水围着她绕了小半个圈。
男子走到她的身后，拾起了瘫在了她身后的墙角里的衣服，随意披上后走了。
灯光重新散开，她站在原地抱着她的拖把，拖把头上吸足了水的海绵沉重得要命，她艰难地推拉着，纤细的手腕用力到连骨头都要崩裂，她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解脱了似的。
月移星灭，夜幕半残。工作了一天终于下班了的她赶着将至未至的晨曦走在大街上，路两边的商贩早已扔下空荡荡的摊位回家了，连24小时便利店的售货员都在打着瞌睡，整条大街沉寂到只看得见她一个伛偻的小小身体在飞快蠕动着，挂着件洗的发白的衬衫，风一吹，哗啦啦地乱响。
“哑巴！”有稚嫩的童声响起，正在赶路的她脑袋突然一歪，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头上，骨碌碌滚出了一小段土印。
她习以为常地伸手摘掉卡在了头发里的石头，目不斜视，脚步却明显地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