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钤光】逐梦令（十三）(4)

“记性不好，健忘。”
陵光“忘”字还未说完，感觉心头蓦然一痛，胸口间不知是从哪里提上来了一股真气生生堵在那里，怎么也消不散。陵光心下了然，定是因为自己方才恣意妄为，在凡间动用了仙术，虽只是一个几近微不可察的小仙法，然牵一发而动全身，痛感与窒息感竟几乎要将自己吞噬入腹。他向后一倒，一手撑着桌子跌在了软垫上。
“抓紧它，不要运功，试着平息下来。”
公孙钤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塞进了陵光的右手。陵光下意识的使力，紧紧攥着不松手。他逆着陵光用劲，尝试掰开他的手掌，若是这佩在被他死死攥住不放，玉佩中蕴含的神力与他相冲，二者消耗，最终两败俱伤。
这是苍璧，天地间只此一块，自出世之后就被公孙钤带在身边。此次下界公孙钤带着苍璧，就是怕途中横生枝节，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想真的救了陵光一命。
苍璧在陵光的掌中绽放出苍蓝色的光芒。他的双眼紧闭着，他身上的寒气被一点一点的吸入进去，面庞不再如方才一样煞白如纸，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忽然间，陵光身子向前一倾，呕出了一口血，嫣红的血溅在前襟上，散成一朵开得正好的牡丹花。
公孙钤松了口气，还好苍璧以神力护住了陵光，带着寒气的血被催出来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陵光的唇天生就透着樱桃红，此时正沾了血，红艳艳的，又添了几分生气。一滴血珠顺着他的唇边，沿着白皙的下颚，向下流动，直到流到了边缘，无处可去。公孙钤此时想去拿帕子已然来不及了，血珠从陵光的下巴滴落下来，就像清晨荷叶上坠下来的露珠，不偏不倚正好滴在苍璧上。他刚想用手将苍璧上的血拭净，还未动手忽觉不对，只瞧着那血珠与苍璧就像互相吸引的两块磁石，血渐渐的向苍璧之中渗透，苍璧汲取了鲜血之后所发出的光芒更加的夺目，好似灵力又强了几分。很快，血就被吸收殆尽，苍璧亦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一切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镇静如公孙钤根本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苍璧有他一部分功力，从前用它为他人疗伤亦不是没有过，只是今日情形，从来未出现过。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细节——苍璧吸取那滴血珠时就如同春日里的青草汲取着春雨中的湿润，迅速果决且不知餍足。他一点点的回想，尽可能的回想出千万年来那些奇闻异事的细节，试图在记忆的碎片中找出答案。
不知脑中翻找了多久，他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久到四位神君还未出世，久到他还不是隐居初篁岛的乾君，久到他和仲堃仪还在分掌天地间的琐事……
良久，他的唇角微动齿间挤出了几个字，声音虽轻却在他的心中掷地有声：“生死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