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下）(2)

“你看上去很激动？安第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几分钟前我们做了件什么事吗？”
“我知道，父亲。”
“你能告诉我吗？”
“杀死国王，父亲。”
“等不及要开启新纪元了是吗！”米安德抬高了声调，“这个近乎崩溃王国的半数人在过去的几年里失去了他们绝大部分亲友，有四分之一的人早已远离了他们原本安逸的家乡，可在这些人的陋居里仍可以见到装裱精致的金狮子画像挂在他们最堂皇的一面墙上。你该学着多用成人的眼光思考问题了。”
罗伯一言不发，他理解安第斯。弟弟在七岁时被送到王都做王子的剑术陪练，可想他在这里受过多少屈辱。就算是小孩子，尤金和赛瑟迪迈家的人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不过也正是这样，安第斯的剑术才能在一个个伴随着哭泣的夜晚里迅速成长，可到他有能力击败王子的时候——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被王后关了紧闭。直到父亲和自己星夜疾驰到亚戈维斯提，国王甚至都不知道在这几天里安第斯没有吃一点东西。
“安第斯，”罗伯提醒道，“不过我觉得波特王子应该还活着，和米娅王妃一起。”
“他还没死？”米安德问道。
“看上去是的。”罗伯说，“亚戈维斯提的守卫部队显然还做着有组织的抵抗，也就是说仍然有指挥他们的人，甚至有可能是控制着他们行动的人。只有可能是波特·尤金。”
“所以米娅也没死？”
“很有可能，米娅王妃也即将临盆，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生产，波特绝对会努力让她活下来。我已经警告卫队，找遍都城所有僻静的角落，还有密室、隧道、钟楼、谷仓一个不留。”
“别杀了他。”安第斯突然说,“告诉你的人别杀了他。我要亲自解决他。”
“噢！”算了吧，孩子。”米安德叹道，“你不会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成就感的。”
“所以父亲，我该？”罗伯谨慎地问道。
“我不想介入任何细节，罗伯。你看看躺在咱们面前这个人，我能亲眼看到他就够了。对于其他的人，我只要拿到手里的死亡鉴定。”
“我明白了……”
罗伯正要去布令，殿堂之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轰响。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许多人，守卫的武士被一拳推开。其中一个守卫横起槊要拦，一个高大无比的巨人出现在他面前，一拳将他钉在了墙上。那人右手扶着一块几乎与他等身的重型墙盾，一瘸一拐地大步迈进来。他的右腿上，一条接在膝盖上的铜腿替代了原本的骨骼和肌肉。
那人是维尔金·辛克莱，他已年近七十，却是这支部队的领袖，也应当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你的卫士没事！他倒没事！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来！”
维尔金的嗓子就像是被没有脱粒的稻谷长年磨出来的那样粗糙。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米安德面前，嘴里不停地嚷嚷着：“你这个欠教训的混蛋！你他妈的之前说的什么！你儿子告诉我，国王要得到审判！”
“我确实做了，辛克莱。”米安德沉静地说，“我替你们完成了审判。”
越来越多的人随着辛克莱将军的脚步涌进了宫殿里，他们见到躺在地上的国王，一个个都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