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下(2)

  顺着两岸的狭窄水泥路左转右拐，他们进入一处较为狭窄的管道，从这里开始，污水分流，管内的积水很少，两旁每几步有一个小灯照明，邢行在拐角停下，摆摆右手，指着前面的黑洞。：“到了，这里就是起点。”虽然他和那些大汉打成一片，却是这个管道检修组的负责人，李沂也是受他照顾，以二十岁的年龄成为一名管道检修员，而这，曾经是他父亲的工作。
  他在记忆地形，邢行的手电甩过，对准管道墙壁，黝黑的金属管道上刻着一条深深的痕：1。痕迹似乎数次遭水的没过，已经生出锈迹。“这就是你父亲留下的，这一个个数字，象征着他探查过的，咱们城市的每一条管道。”他顿了顿，浑厚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你读过大学，虽然经验不足，但我相信，你能比你父亲做的更好。”后面的汉子似乎有些骚动，李沂也保持沉默，跟在最后，这个场合他需要表态，例如保证的话，但是显然在这里并没用。他嘴张合，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说，不想让邢行说出话之后尴尬，邢行却摆摆手，拐到第一条主管道。他说过要带他熟悉环境，李沂初来乍到，只有他能信任。
  李沂的父亲是一名管道检修员，从业三十年，如那些传统的职业相同，这行吃的是经验饭，从业经验就是铁饭碗，这也是李沂不受待见的原因，邢行可以将他强加进来，让他拥有这个机会，汉子们可以予以好意，但是却不会像他父亲一样敬重，李沂不喜欢这种感觉。
  犹如地龙般在管道中穿行，邢行不断为李沂讲解每一条管道，随行的汉子也不断分流，消失在某个拐角。这个小组的人并不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检修的管道，正常坐车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可以贯穿的城市，他们在地下走了五个小时，其中还感受了几次升降梯，。眼睛早已熟悉了黑暗，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只要跟着前面的身影走就好。邢行十分照顾他，不是回头看他是否跟得上，略显苍白是脸上带着关切。李沂从未走过这么多路，腿很酸，却一刻不敢停，怕拖累整个队伍。直到最后一个汉子拐进71号管道，李沂发现只剩下他们两个，一重一浅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那种感觉又加深了，他有些迟疑的问：“刑叔，还没走完啊，只剩我们两个了。”
  “怎么了，臭小子，这就不行了？”邢行顿住步伐，转身笑道：“还差的远呢，现在的年轻人啊。”
  李沂不服气，索性一屁股坐在水泥阶上，没好气道：“我这不是第一次走嘛，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完，回头一看，他们都没影了，是不是走的最远的，下午也要走回来？对了，现在到哪了？”李沂穿着黑色的长袖工作服也不怕脏，厚实的防水靴拍打着水面。父亲工作时候的苦，他也能够猜想，只不过他看到平时坐办公室的邢行对管道的了解之深，难免生出一些好奇。
  邢行轻笑一声，在他身旁盘腿坐下：“怎么，还没开始干就想下班了？还早，上一个是71号，下面的，才是咱们的领土！前面的79号，正对你家，我放你个方便，让你直接爬上去回家，如何？”“刑叔你为老不尊！”李沂谴责，然后话语一转：“话说刑叔你怎么了解的这么多啊？”在李沂印象中，邢行虽然与李恭交好，没话年龄也相近，不过两人的工作却是天差地别，李恭总是一身疲惫回家，脸色是长期处于地下、不见阳光的苍白，但只有一双在黑暗中练出的眼睛深邃不见底；而邢行不同，他本就魁梧，作为总负责人，他的身材也如那些坐办公室的人一样渐渐发福，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您不是坐办公室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