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乌头(四)(2)
“后来我也去了,我心慕任侠,又爱舞文弄墨,十足是个浪子,慎独社也一头搭上了江湖,后来我跟苏适之玩儿的过了火,给我老头子发现了,反正我又是个庶出的小儿子,干脆撵了我出去,不搭理我了。还好别人不知道,跟着文坛混,混出了点名堂。后来苏适之出了事儿,我也想办法进了朝廷,谁知朝堂险恶,自身尚且难保,就回去了。
“其实苏适之吧,就是个绣花枕头,白有一张好皮囊和一身才气,外厉内荏,百无一用,说的就是他。都说他做弊,进京明摆着凶多吉少,还削尖脑袋往虎口钻,人家说他是梁狗,不能信,那钢刀架着让他写文章,他还拿的动笔就怪了。
“其实这人都一样,就像刀,总得有个合适的鞘,鞘不对,没法活舒坦,自个要是知道自个儿是什么命,还能甘心,可惜多少人都是和天命反着来。”
其实顾相存永远都不会忘记,那阳春三月,江南的血腥气渐渐消散,人间刚刚有了些生气,慎独社暗地里喊着复梁,整天做些酸苦诗歌,顾相存初到,社里便摆了场宴席请他。
“顾公子,”这人生得真好,眉宇是说不出的清雅,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狷狂,淡青色披风快垂到地上。
酒过三巡,席上倒了一片,东道主苏公子坐不住了,借口醒酒将顾相存拽了出去。
“苏先生” 顾相存纳闷自己尚有些任侠之名,这个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苏适之只递给他一张素笺上面写着
魂飞厌襄梦,初识悟往生。但乘城南月,酩酊老青枫。
顾相存将纸揉了个团,眼疾手快地掷出去,咻的正中园子里跑过的野猫,真是有意思。城南青枫林,他在苏家祖坟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