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者(3)

“你们？你饿了关我什么事，自己找点露水喝喝吧，再不成，西北风管饱的。”这话说得很刻薄，可我心情不差，以至于说话的腔调变了一个味，软软糯糯，毫无杀伤力，像是在嬉戏玩闹。
她似乎被我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拿眼神慵懒地望了我一眼，忽然变得恶狠狠地，“你再不给我整理房间，晚上我就睡你的床，让你睡地上。”，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没做好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里悻悻点个头，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走吧，回去。”李艺彤伸出手轻轻推了我一下，转个身原路返回了。
一路上我们默契地不发一言，我踩着她踏过的深深浅浅的脚印，不禁思考起来以后的日子，难道说以后都得和她在一处，直到变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想到这里，不免打个寒颤，摇了摇头暗示自己千万不可。
我跟在她身后，听了一路竹叶沙沙声，夕阳最后的灿烂洒在她的侧脸，这个瞬间，如梦似画的美景呈现在我眼前，我只能屏住呼吸，害怕那金色光辉下的人影会转瞬即逝。林间的风停止了，余晖终于消失，我转过身去看那幽暗的竹林，仿佛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叹息。
晚膳之后，师傅例行给我讲故事，我们保持着小时候的习惯，听过故事之后，再熄灯晚睡。李艺彤靠着门框，带着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我们师徒，不时说几句话打趣我们的恶趣味，等到故事终于结束，她才意犹未尽整整衣服，让我带路去她房间。我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借着昏黄的烛火跟师傅道了晚安，然后起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跟在我身后，脚步轻缓，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转过头去对上她疑惑的眼神。
“没有多余的客房，你只能跟我住一间，我睡床，你睡地上。”这时候才露出坏笑的我十足是个腹黑的小坏蛋，但是显然，我是不可能坏过眼前这个人的。
她听过之后不置可否，三两步上前推开房门，点亮了屋内的烛台，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子摆放在我木床之上，动作一气呵成。见我仍呆滞在门口，她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关上房门，示意我天色不早，早些歇息。
“你……”我没搞明白状况。
“我先歇了，你自便。”她和衣躺在左边床上，分明是累极了的表情，想来最近应当是赶了很久的路，已经好几日没有安稳休息了吧。
我本来还有一堆话要讲，见此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再开口，只能作罢。她不梳洗情有可原，我还是得清洗一番才能歇息，于是自顾自地收拾好衣衫准备淋浴，见她已渐渐陷入熟睡之中，便不再踌蹴，进了隔间。
出来时她已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着身子，我看着她绯红色的衣带，不禁看花了眼。吹灭了烛火，我躺在狭窄的右半边，也学着她的样子蜷着身子，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
在睡梦中，我一直在追问着一个相同的问题，一个模模糊糊的，没有答案的问题。
第二日清晨，我醒来时只见身旁乱成一团的被衾，没有她的身影。打了个哈欠，起身收拾好床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只当又是师傅来扰我清梦，便突地转身举起两个爪子想吓唬他，没料到来人竟是李艺彤。手已经伸到头顶，动作却僵硬住，脸上的笑意凝固，像极了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