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漫记（四）——IDW的自白(2)

这个观念被绝大多数的人类所认可，于是形成了交易市场，于是被人形们看见听见，于是也成为了人形们接受的事实。
“我知道的，800钻石，能换来十几个比我优秀得多的人形。”
“不...不是这样的...”
掌心开始冒汗，因为紧握成了拳头。声音发涩，因为有什么堵住了我的喉咙。
我当然知道这是真的，但我对这种说法深恶痛绝。人形不该是工具，而应该是人类的助手和伙伴，所以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她们的价值。
这是我坚守的信念，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找不出为信念作载体的语句。直接把空洞的信念说出口，大概只会被IDW嘲笑天真和自以为是。
“就是这样的，指挥官，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IDW讪笑着，嘴角的弧度像把尖刀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她不是在嘲笑我的“无知”，她是在嘲笑自己的一文不值。
该死的，该死的。我简直想给自己两耳光，然后把自己塞进木星炮里轰个稀烂。
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蠢样就像条将死的鱼，徒然翕动着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信念，厌恶，思维，逻辑，感情，记忆，揉成一团炙热的乱麻卡在咽喉深处，IDW用我最讨厌的论调来证明自己的卑微低贱，我竟无力反驳。
有一瞬间我这么想——没有颜面待在这里的其实应该是我。
“指挥官，先冷静一下，喝点新沏的茶吧？”
春田温和的声音暂时驱散了我的混乱，我接过春田递来的清茶，一饮而尽。
IDW还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似乎刚刚的对话耗完了所有感情。
我把空茶杯递回去，指尖无意间触到春田微凉的肌肤，她只是嫣然一笑，继续为我和IDW沏茶，一时间拆解室内茶香四溢。或许刚刚也有，只是我没注意到。
春田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亮点，我不假思索地追上去，直觉告诉我这会有些帮助。
我望着春田，春田也望着我，还俏皮地歪了歪头，贴到唇边的发丝让人浮想联翩。
那时的春田啊...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又有些微妙的区别。
我顺着记忆的丝线往回走，走到了两年前，我刚刚成为格里芬指挥官的那段时间。
似乎在新人时期，只要购买格里芬公司的钻石，总部就会直接派春田前来，而不需要赌运气去建造工厂签订单
出于对高星级人形的期待，我动用了老爸留给我的生活费，迎来第一位四星级人形。
她背负着我的期望，当仁不让成为了第一梯队的队长，同时也是我的副官。
成熟稳重的春田总是会耐心教导我布置战术和管理人形，而在生活方面，早上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总是她，睡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形也是她。
听起来关系很亲近，但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春田给我强烈的隔膜感。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我和她同时伸手去拿一份文件，双手相触的瞬间，她把手缩了回去并致歉，左手有意无意盖在右手刚刚接触的地方。
这显然是自我保护的姿态，和方才递茶杯时的反应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