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上下离索（他年魂归 续）

薛晓:上下求索
文/夜航船
0、
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1、
三年后。夔州。
弯月高悬，黑夜里潜藏着隐隐的杀机，无数星子零星洒落，像一把落进蓝冰里的碎银。
这时，夔州常府里，陡然一阵乌鸦夜啼，飞起惊鸦一片。
“嚓！”霜刃出鞘，高悬于顶！
常家之主——常慈安盯着那雪白长剑，喉头一滚，昭显出隐藏不住的几分恐惧，他怒道:“你到底什么人?干嘛闯到我家来?”
“干嘛闯你家来?”那人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很是清秀，笑起来却阴恻恻的，很有几分寒意。“其实呀，我不光要闯进来，我还要——
“杀你全家呢！”
下一秒，阴虎符被他高高举起，凶鬼恶煞的嚎教，一下子在咫尺外响起。
曾经辉赫一方的常家，顿成人间地狱，常慈安看着那些噬人的鬼怪，低喝一声，拔剑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少年以剑止住，薄薄的刀刃微妙地抵在他的胸口。
“……”常慈安怒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常家哪里对不起你，要你下这样的狠手?你他妈还是人吗??”
薛洋一挑眉，藏在袖中的左手轻轻摸了下小指，说话时却咧嘴微微笑了。
“常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他笑了下，露出一颗小小的稚气的虎牙。“您难道忘了，十年前，你骂一个人是‘瞎眼道士’的事了?”
“什么鬼——”常慈安怒骂道，忽然一愣。
不错，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他恼恨那道士多管闲事，还有意朝那人怀里的孩子挥了一鞭子，心想臭道士既然那么维护那贱犊子，肯定会自己替他挡下那一鞭子，却不料道士身手如此好，一闪就退避开来。
——可这“薛洋”又是谁?怎么会知道那时候的事?气势汹汹来算账?
他心念一动，刚有些模糊的猜测，就被那少年一声冷笑打得粉碎:
“那么喜欢说别人瞎了眼睛，那你这一双眼，夜别要好了！”
霜白剑光一闪，在暗夜里，激起血光一片。
2、
一个时辰后，夔州夜市。汤圆摊子上。
少年满意地倒了半罐子糖，很是开心地吃了两个汤圆，贪恋勺子上沾着的一点甜意，他咬着勺子不愿松口，那模样很有几分稚气。
他腰间悬着两把长剑，一把裹在黑布里，只露出一角剑柄，隐约可见剑镂霜华，极是好看。另一把明晃晃露在人前，灵光流转，带出几分凶器特有的寒意。
摊主盯着那镂着霜花的剑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忆一下，就听少年“嘁”了一声:“一点都不好吃！”
“……”摊主:“你都倒了半罐子糖了还不好吃?……”紧接着，他闭上了嘴。
——一把长剑插在面前的长桌上，犹自长吟，剑柄上镂刻二字:降灾。
“降灾止儿夜啼”（注①），果然名不虚传。
摊主立刻噤声，好在薛洋竟没像平时那样掀摊找麻烦，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碗汤圆。
——大概是一起吃汤圆的人不在了，所以再甜的汤圆都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