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他年魂归（2）

2、
八年后。
道旁汤圆摊子上。一个少年闲极无聊，抛着一把长剑玩来玩去，看得摊主一阵心惊肉跳。
——那是一把很漂亮的、镂刻霜花的长剑，剑锋上干干净净，冰雪一般剔透，可那干净似是看得他有些不满意了，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指尖递了过去，还没抵住刀锋，忽听一声笑语：“阿洋，来吃汤圆。”
少年哦了一声，从瞎眼道士手里接过两碗汤圆，在摊主的注视下，将桌上的一罐白糖直接倒了进去，各自一半，浓稠无比，然后一人一碗。
晓星尘本不是特别喜欢吃甜的人，只是将就少年的口味，这一碗里加了少说半斤糖，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笑着舀起来放到薛洋碗里：“阿洋，你吃吧，我还不饿。”
少年又哦了一声，眉峰微挑，脸上颇有些诡计得逞的得意，呼呼几口将汤圆连汤带水吃下去，忽见晓星尘碗里都空了，似是觉得有些微妙的愧疚，就对摊主说：“喂，你看看你，做那么甜，人家都没法吃了！”
摊主：“……啊？”明明是你把我的糖都放完了。他刚想辩解，少年狠狠打断他道：“我说，为了赔礼，你也该请这道长吃一碗吧？不然……”说着，那薄如蝉翼的长剑在少年手里微妙地滚了一圈，锋刃白晃晃地正朝着摊主。他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带着点邪气幽幽道：“刀剑无眼哦？”
“……”摊主一脸惊恐又便秘的诡异表情，随手舀了碗汤圆放在晓星尘面前，道长笑道：“那我再付一碗的钱……”刚去摸钱袋，摊主连忙摇摇手，一脸莫测地看了薛洋一眼，收拾了空碗走了。
少年：“……哼。”那什么眼神啊！
“阿洋，别闹。”晓星尘道。“把剑收回去，以后不可拿着剑吓唬别人了，否则以后不许你玩了。”
“切，不玩就不玩，一把破剑而已，又不好玩。”他说着将长剑随手一抛，直直砸在桌子上，汤圆碗随之一颤，差点洒了晓星尘一身，道长哭笑不得，刚想安抚两句，就听少年又冷哼一声道：“以后我要铸把更好的，比你这把更强。”
“阿洋，好剑难得，不可有执念。剑讲究好坏，却更要和执剑者心性相合，可遇不可求……”他还没说完，少年又哼了一声，将汤圆向他那边推了推，示意他赶紧吃吧，自己低头自顾自玩自己的手。
那左手小指上一道断痕印入眼底，他眼神沉了沉，伸手摸了摸腰间一个物件，似是从中得到了些许底气，脸上的神情愈发阴郁了，忽听见道长又道：
“这几天你都一个人在屋子里捣腾些什么，你在干什么呀？”
“哼，金光善要的一个小物件，而已。”
听他如此说，道长轻叹了一声，似有些食不下咽，将汤圆推开，对他道：
“阿洋，兰陵金氏家主……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吧。”那人道。“此人虽为仙尊，然……论及秉性，似乎不适合做这个位置。
“无论他让你做什么，都趁早收手吧。”
少年佯做不闻，阴阳怪气地回了他晓星尘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又莞尔笑道：“要不，你跟我回抱山，当我师傅的徒弟好了。”
想到要做这家伙的师弟，薛洋心底一阵恶寒，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两句，怼得道长委委屈屈地低头继续吃汤圆，他自己却慢慢沉下了脸色，指尖微微捏紧了腰间那枚阴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