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梦将熄10】【祥林】【桃林】

陶云圣快疯了。
回到家没见有人回来过，去了茶馆儿，人说五点多就走了，又坐车回到剧社，把所有人打发出去寻人。
大半夜的谁愿意出去替你找人？一拨人门口溜达一圈儿就回来了:
“人没找着！兴许明儿早晨才回来呢。您早回去吧！我们哥儿几个可得早点回家。哎，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啊……”
几句酸话说得他心里变扭。往常听人背后说自己，是早就习惯的。可一旦有人说大林的不是，他就一句也听不得。
三说五说，人都散了。陶云圣又是着急又是无奈，憋着口闷气赶忙回家，一路上不住地探头看，就盼着能看见他。
洋车停在巷口。他下了车，面前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亮得他睁不开眼。
渐渐适应了光，就看见有一人从漆黑的汽车里钻出来，身影分外眼熟。
是他。
麒麟笑着跟人道别，一回头看见他了，赶忙又拉开车门探进去半个身子。
他摸出块碎银扔给车夫，三步并两步走过去。麒麟迎面走来，扯着那人的袖子，眉眼弯弯。
“阿陶！快过来！”大林跑过来拽他的胳膊，“来见过咱哥！”一面回头对阎总督说，“这是我父亲的弟子，您认识的，陶云圣。同门师兄弟。”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音。
站在面前的人礼貌地笑了笑:“一直都很仰慕您呐，陶老板，没想到阎某何等有幸和您出自同门。”
“不敢当不敢当，您捧了。”他深施一礼，“敢问师父赐字否？”
“阎鹤祥。”
俩人一对一答，言语之间没有丝毫偏差。
麒麟后退一步，看着俩人，两手牵着的袖子缓缓放下。
“那，陶老板，您明天有时间吗？到时候我们再叙。”
陶云圣微微点头。
“当然有时间。”
“那咱可说好了……”
车灯从俩人身上扫过，视线里一片黑。
麒麟被陶云圣拽紧了一路跑，有几回差点儿踩着雪滑了几跤，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眼看到了家门口，陶云圣推开门冲进去，一把给自己推到床上，发着狠锁上门。
就听人坐在对面床铺上，一言不发，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阿陶？……”他尝试喊他。
许久，对方才缓缓开口道:
“郭麒麟，我有事儿问你。”
他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事儿啊？”
“内天晚上你过了半夜才回来是干嘛去了？”
“……咳，就是晚上走在外边儿迷路了，走到城西去了……”
“我看你是走到总督府去了吧！”
一句话说得凉进骨子里。
他在想什么，麒麟心里心知肚明。
还是免不了要装傻。
“你这话……什么意思？……”
烛火映亮两人的面庞，面目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无法分辨神情。
陶云圣站起身，走到柜门前，麒麟心里一紧，也站起身快步过去。陶云圣拉开柜门取出那件戏服朝自己一抖。
满目流光，珠穗摇红。
“游园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