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何二月×撒参谋】长笛一声人倚楼（第十二章-风铃）(4)

“段衡秋，段邱恒……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一个人？”宋参谋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从一个名门贵族，一朝被打为丧家之犬，母亲还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丧了命，这样深的仇怨，无论他的罪名是否属实，他都应该恨死了段氏一门了。更有甚者…若是此子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倒还罢了，偏偏他还能凭借自己的心机和手段，在不输段氏的耿氏中站稳脚跟，得到重用，这样的他，势必不甘心轻飘飘放过从前的仇人。那么，这便成了一个挑拨离间的绝佳的机会，是么？”
薛先生微微颔首，笑意渐深：“没错，这一次的局为什么难解，就是因为耿氏、邵氏、段氏三家联手进攻，又打了边境一个猝不及防，才会让你们一时之间束手无策。如今，仗也打了一个多月了，我们的军队早已经进入状态，那么我们要想的，就只剩下，如何打散他们三家的结盟，而后各个击破了。”
此时，宋参谋看向薛先生的眼里，充满了敬佩和隐藏得极深的惊骇。这些淹没在茫茫情报海洋中的细枝末节，他们分析情报的时候，几乎从未注意过，却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抽丝剥茧，连线成面，最后织成一张大网，将敌人捆缚在其中。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那么，邵氏呢？”
似是没看到对面那人异样的目光，薛先生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又道：“邵氏所占的几个省份比起其他两家来说，本身条件没有那么好，所以水源和粮草的供给一直都很紧张。古语有云，打蛇打七寸，我们只要派些心细的人潜入对方的军营中，烧了辎重，往水井里投毒，再在河流上游切断水源，让他们先乱上一阵子，邵氏就基本不足为虑了。接着派使者前去游说，许他们一些好处，再挑拨一二，就说，耿氏如今一家独大，邵氏和段氏却没赚到什么好处，定是耿氏居心叵测，只想让邵氏和段氏为它做炮灰罢了——邵氏和段氏一直以来攻势都不太猛烈，目前的确是没有占到什么地盘，而那个时候，邵氏又断水断粮，根本也无余力再打了，就算知道这是挑拨离间，也会退兵的。至于为什么要派使者去说这番话，一是给邵氏一个台阶下，二是在邵氏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至少在短时间内，断绝耿、邵两家合作的可能。
”
这一计，让宋参谋心中一凉。烧辎重，井水投毒，切断水源，一个比一个让他心惊。他骨子里是一个很正派的军人，似乎从未想过用这种阴毒的法子取胜，可偏偏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目前听过的所有计策中，损失最小，胜算最大的一个了。
见宋参谋脸上僵硬的表情，薛先生无谓一笑，月朗风清，眼底却流动着苦涩：“怎么，怕了？”看他还是未开口，薛先生敛了笑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今日可以去同情他们，可以坚持做你以为的正派所为，但你要想清楚，由于你的这些所谓的坚守，会有多少你手下的士兵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希望你不会后悔。”
房梁上挂着的煤油灯，跳动了一下。
卧房里坐着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你说的对。”宋参谋率先打破了沉默，微微苦笑，“是我着相了。”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看薛先生一眼，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