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古风】争渡(4)

尘间醉一面
对我讲：“这魂魄残破，要想不让他魂飞魄散，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补全破碎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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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个
补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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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其他魂魄去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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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拆东墙补西墙，总有一方的魂魄是没办法保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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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他魂魄的那一方，是不是也要魂飞魄散了？”我歪着脑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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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马上，但是因为魂魄残碎的缘故，也会慢慢消弭于天地。”他又喝了一口尘间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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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了片刻，殷尘倘使死了，那也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虽然实在是因为雷神眼
瞎劈错
了人，但我不喜欢欠人什么，今日欠的钱明日要还，今日欠的命明日也要还，倒不如趁他还没有彻底变成天地间的一缕气，先还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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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魂魄给他。”我本以为实在有一种英勇就义的壮烈感，鬼医就算不阻止也该诧异，谁能想到他依然不紧不慢地饮酒，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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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见魂魄之力逐渐幻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
着莹黄
光芒的球，一半散作细碎光斑融入殷尘的身体里，一半重新回到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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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沉地厉害，像是低血糖一般的晕，虽然鬼并不会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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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赶紧去完成了罢，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鬼医仰头喝尽葫芦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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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残破的魂魄入了轮回……”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哽住了一样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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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转生也是个残破的，譬如你转世成了猪，那也是猪群里最蠢笨的那一只，譬如你转世成了人，或许不会言语，或许心智永远像只猩猩，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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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话未尽，我疯了似的向奈何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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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酥麻得不听使唤，我跌了几次，但挣扎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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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去看看那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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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看看人间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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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奔过鬼魂排成的长队，一路奔过重生的奈何桥，奔到黄泉之上的渡口，跳上那只没有人撑的舟子，我也曾想象过我坐在舟头，殷尘于周围缓缓摇着浆的模样，可我等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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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行舟，行过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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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一
路向轮回井，竟没有鬼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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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我的身子正在一点点消弭散去，我只能一刻不停的跑，当我看见轮回井的那一刹，几乎像是几百年没有吃食的饿死
鬼终于
见到散发着浓浓香味的食物那样扑上去，我的身子轻的如一片落叶，轻飘飘坠入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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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一片黑暗的那一刻，我似乎感到有谁拉扯了我的衣角，终究仍是捞到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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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晦暗，以及千根针扎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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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轮回这样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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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还能去看看那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