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春风》.第十章

孟鹤堂红着眼圈，给周九良的手指涂药膏，裹纱布。
“周九良，你个丧良心的，还敢给我下药……”嘴里还在碎碎念。
周九良额头那层密密的汗珠逐渐褪去，到了新街口他仿佛有了着落，回家了，心踏实下来了。
“先生，我没下药……”周九良笑着，嘴唇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还说没下药！那我们怎么都不醒！”孟鹤堂擤着鼻子。
“我那是……”周九良刚要分辨，却又把话咽下去：“对不起先生..”
其实，那根本不是迷药，那是调理睡眠的中药，周九良知道这一阵子大伙儿都累了，也没睡个好觉，就去药铺要来药粉，这一觉必定是很香很甜，不愿醒来的。他不愿意说是因为他知道孟鹤堂肯定会问他，自己为什么没睡着。他不想告诉孟鹤堂，他一夜没睡，生怕做一个美梦，不愿醒来。
“你说你也不傻。”孟鹤堂突然笑了，看着旁边一片片透明胶带。周九良也抬眼看看：“合着我在您眼里就是大傻子呗？”
周九良对于三弦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怎么能让这双手被无理的人用无理的要求给糟蹋了。临出门就找了一管粘扇骨的，很厚实的透明胶带，用剪刀剪成指甲的形状，贴进了指甲缝里。里里外外三层，给自己后来弹三弦减了不少压力。手指也因此才没有废掉，如今这样，休息几天，过阵子戴上护甲，又能弹三弦了。
“好了。”孟鹤堂给他涂好了药水，裹好了纱布。看着这五个鼓鼓囊囊的手指头，他表示很满意。
“先生，我要回家了。”周九良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孟鹤堂一愣：“什么时候啊。”
“后天。”
“这么急啊。”
“是，老太太想家了..”
“挺好，去吧。”
“嗯..”
“……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老太太然后和老秦他们收拾收拾你的房间。”
孟鹤堂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先生！”周九良起身叫住孟鹤堂，孟鹤堂没回头：
“怎么了？”
周九良咽了口唾沫：“我还能回来吗？”
孟鹤堂转过头，邪魅一笑：“周九良，你拜了师，摆了枝，赐了字儿，就想走？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带着老秦他们找你家去！”
说罢，离开。
屋内，周九良又躺在床上，不符形象的笑了良久。
屋外，孟鹤堂站在门口，抹着眼泪，笑着。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 ……
“你为什么就自己去了啊？”秦霄贤给周九良换药。
“那天，看到你哭了，抱着梅九亮。”周九良用左手端起茶杯。
“我……我……那你为什么去啊！”秦霄贤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知道你怕先生受到伤害。”
秦霄贤一愣，眼圈不知怎的又红了，说好的不想让人看到脆弱呢？
“九良，我不是害怕孟哥受到伤害，我是恨自己不能帮到你们，我心里憋屈……你以为只有他孟鹤堂帮过我吗？我秦霄贤没本事，这新街口，哪个人没帮过我。”秦霄贤也不顾影响了，这边给周九良包扎伤口，那边就满脸泪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