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裘】怯弱者（上）(4)

艾米丽闭了闭眼，她不是很情愿看到洁白无瑕的东西上沾染污浊，这使她感到一丝不快。
好在杰克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视野中，那位绅士靠在教堂门口，他的指刃垂下，礼帽被握在手中，他微微抬头注视着半空中簌簌飘落的细雪。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今天的雪格外多，几乎不见雪。您说呢，先生？”她站在距离杰克五米的地方停下来，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提醒她远离危险。
杰克回过神来看过去，他的猎物距离他很近，但是他没有捕猎的气力，“游戏已经结束了，女士，你此刻应该回到等候室里去喝一杯热咖啡。”
“可我认为你需要我的帮助。你生病了。”她又往前几步，看得到杰克的侧脸有一道血痕，将他的口罩都染红了。
“……我不需要。”他叹气。
“花吐症没法根治，但是可以延长时间。”
她说这话时清楚地看到杰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不需要！”他有点咬牙切齿。
“你需要。”艾米丽平静极了。
“我为什么需要？！”杰克一时间有点激动，他直起身来狠狠地瞪着艾米丽，瞪着艾米丽烟灰色的眼睛，他一把扯下了口罩，泄露在他唇角的红色天竺葵哗啦啦全部零落而下。
美丽的红色花朵落在地上，被杰克用鞋尖碾碎，“我只是一个疯狂的监管者，即使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绅士，可是既然来到这里，你又觉得我会有多高尚？”
艾米丽沉默地看着他，不算年轻的医生能够在他身上窥视得深刻的痛苦与纠结，她想此刻或许她比杰克自己更能看清他。
“你当然需要。”她说，“无论你在如何否认，你都还在渴求着。”
“哈！我渴求着什么？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咳咳！”杰克怒极反笑，可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扭曲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更多的花朵被他吐出，甚至带着鲜血一阵阵涌出，他几乎站立不稳。
艾米丽急忙往前几步扶住他，她强硬地将此刻虚弱无力的绅士拉扯到教堂的长椅上坐好。
她忽然明白了让绅士信任她接受她帮助的办法，意识到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情后，她的呼吸不由地急促起来，“因为每个人都是需要的！”
绅士被气笑了，可此刻他没什么力气，斜靠在长椅上喘息着看着医生。
可他至少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了，医生安慰自己，她从口袋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物——她已不知道多少次听艾玛讲杰克奇怪的表现——强硬地塞到杰克嘴里，看着他困难地咽了下去。
此刻她重新平静下来，无论杰克是否接受，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监管者和求生者私下里关系其实不错，她并不希望杰克发生什么意外。
“因为……正是因为在黑暗里，所以反而才更加渴望。”她背靠着杰克所在的长椅，滑坐到地上，幽幽的声音在昏暗的教堂了听上去更加低沉，“正如我……即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当她对我伸出手的时候，我还是想搭上去。”
“……当我靠近她的时候，我既盼望她能认出我，又盼望她认不出我。她看上去过的很好，又好像很不好。我不知道怎么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