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续写（二十四）

沈巍醒来的时候，赵云澜握着他的手，神情凝重的坐在病床边上。而方岳站在窗边，脱掉了病号服，穿着自己的衣服，腿上的石膏也不见了。高挑的背影散发着高处不胜寒的气息，显得异常的孤独和遥远。外面不时的传来隐约的呼喊声。
沈巍皱眉坐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外面怎么了？”
赵云澜的表情异常的凝重甚至带着点绝望，“你睡了一觉，龙城就快毁了，这世界的一切都岌岌可危了。都是这家伙。”赵云澜看向方岳。
“你说什么？到底怎么了？”沈巍着急的问。
“他把六道中的鬼道壁障开了个口子，鬼道中的恶鬼都跑出来了，整个冥界都乱了套了，轮回的秩序岌岌可危了。他还打开了龙城三个鬼门，下面的东西都跑上来了，龙城现在差不多尸横遍野了。下面的人已经没空管鬼门关的事情，可我们没能力把它关上，人手有限，也阻止不了更多的东西出来。鬼门不关，龙城就等着成为死城吧。”赵云澜认清了现实，反倒可以平静的说出这件事了。
沈巍的震惊不是一星半点，只是一个晚上就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他更是不能理解，方岳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这么不留余地。他沉默了几分钟，让自己适应这个状况，才抬头看向方岳，“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方岳转身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不忍和眷恋，“为什么/?因为这世界不公，不值，就不该存在。你活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的丑陋，不公，残忍，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这不是理由！这世界再坏，也只是一部分，你不能因为身处黑暗就看不到光明啊。方岳，你停下来吧。”沈巍难过的看着他。
“方岳？我的名字不叫方岳，我叫方玄。”方岳看着沈巍，“你记起来了吗？”
“方玄？”沈巍皱眉思索，这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忽然他吃惊的看着方玄，“我记起来了，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方玄在椅子上坐下，开始讲他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我本是一届穷书生，在山脚准备应考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叫雪儿。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单纯善良，与世无争。我们相爱了。虽然贫穷，却很快乐。可有一天，乡里的恶霸要霸占我的祖屋，我不肯，他们就拼命的打我，我一介书生，哪里有还手的余地。于是，我看到那些人死在了雪儿的利爪下。雪儿告诉我她是妖，是山上的雪貂。可我不在乎她是什么。我们跑进山里，躲在山洞中。山上的道士收了恶霸家人的钱，来抓我们。雪儿为了保护我，杀了两个道士。这祸闯大了。那些道士差不多倾巢出动，雪儿不敌，最终被那些道士抓住惨死在天雷阵中。我也为了救她而死在了那阵中。我们有什么错？我们不过为了自保，难道要等着被杀才是对的吗？雪儿就算是妖，也是事出有因，罪不至死啊！”方玄说这些的时候，平静的像在讲一个故事。
“然后呢？”赵云澜在这个世界快要毁灭的时候，心情反倒可以平静的能听的进故事了。
方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然后，我就变成了一个冤魂，找了个机会，夺了一个小道士的舍。我每天看书，钻研法术，利用一切的机会变得强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对法术的天分如此之高。五年后，我在道观内再无敌手，所以我屠了整个道观！屠了恶霸全家！又过了十年，我的法术和功力已经介于半人半仙，我可以出入地府幽冥，才发现雪儿竟然在地狱受罪！她只是为了保护我犯了杀戒，她不该有如此下场。所以我救她出来。可惜我们被斩魂使抓了。我本来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可我求斩魂使帮我，让我入忘川，让雪儿投胎，我会在忘川里看着她。斩魂使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听了我的故事，真的让雪儿入了轮回，让我入了忘川。可轮回了又如何？雪儿三世皆入畜生道，非猫即狗，且每一世都被人虐待致死，世世都短暂凄凉。终于，她转世为人，却也身世悲惨，被欺压被虐待，最后死于恶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