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贾正]天色将晚.下(3)
黄宇和郑茜茜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就是情侣了,一直从学校走到工作,大家都羡慕他俩。黄宇上学的时候脑子就好使,在和外国人的比赛上都拿过奖……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像在语重心长地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道,蔡徐坤,你能明白吗?只有最后的成功才能证明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如果失败了,就等于杀了他们第二次,蔡徐坤,周洁琼,都是杀死他们的刽子手。
蔡徐坤逐渐停止了颤抖。
这只是在上海,在全国有更多的人在死去,历史需要鲜血染红作为车轮滚滚前进的红毯,这不是我们能阻拦的,我们能做的,只有步下棋子,用尽策略,以小博大,想出划算又高明的手段。这是我们的河山,这是我们的人民,他们纯朴而善良,他们无错,所以即使我自己沦为诈骗者,沦为杀人犯,我也在所不惜。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蔡徐坤回到家中便睡了,他做了一个平静的梦,梦里他将自己杀死了,那个软弱的他,有着一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有的劣根性。他不后悔,很多年后他望着等身的荣誉和逐渐康复的河山,却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多年没听过戏了。
他这时突然有些质疑,他好想好想问问自己,你哪天晚上看到月亮时——特别大特别圆是月亮,温温的光好像能让石头开花,你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朱正廷吗。那天下了小雨,地很湿很滑,你最落魄的时候,他给你撑过去的伞,伸过去的手,给你毫无目的的信任,给你天神一样的怜悯,给你人间仅剩的温存,你会想起来吗。你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人置于死地呢。
朱正廷这些天天天都在和森川排戏,我老是去打扰他,我问他,日本人都是什么样啊。他老老实实地说,我就认识一个森川,我也不是很了解啊。
我缠着他,非要他说点什么不可,他就给我讲,森川曾经给他讲过外国人用日本的三位名武士,来描述日本人的例子:织田信长说,夜莺不按时而鸣,就杀,丰臣秀吉说,不鸣就逼迫它鸣,德川家康说,不鸣就待到它鸣。
森川说,这其实代表了日本人最典型的三种性格。
和森川相处的时候我逐渐感觉他也是个挺细心的人,带着日本人的那种偏执一样的固执,却没什么坏心,老是把我们逗乐。他对朱正廷很好,甚至管朱正廷叫哥哥,他们排戏总会排的腰酸背痛,森川就伏在朱正廷膝下,捏腿揉脚,捶背按肩。朱正廷老是不好意思,森川就很认真地说,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朱正廷跟我讲过,森川小时候很苦,家里孩子多,父母又多病早逝,只靠长姐拉扯一家。在日本女艺妓更受欢迎一些,他长姐为了供他学戏,不顾亲戚们的阻拦,甚至变卖了家中传下来的玉如意。学艺稍成时,就被一达官看上要回家中,庭院寂寞,好在开了战,达官忙于战事,他才有机会偷偷溜出来,体味一下中国的戏。可那达官得知他和朱正廷交好,又非迫着他来请朱正廷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