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二十二回(3)

        “怎么不问了？”
        “怕你打我。”
        “说吧。”
        “这姑娘哪哪都好，您还看不上，您别是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滚蛋！”阎大脑袋一巴掌掴在大林脖颈上，“我告诉你，我要真有这癖好，第一个把你办咯！”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乐意娶她啊？”
        阎鹤祥撂下碗想了想，“我不爱她。”
        平时没什么正形的阎大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实有违和之感，甚至让大林忍俊不禁。
        “就这个理由？”
        “不然呢？这理由还不够充分？”阎鹤祥对大林的不以为意表示极度的难以置信。
        “您这也太邪乎了。”
        “大林，你是个孩子，没考虑过那么远的事。”阎鹤祥看着眼前尚且青涩的少年叹了口气，“对于很多人来说，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一个或熟悉或陌生但一定门当户对的人拜堂成亲。然后，人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人后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就这样到老、到死。并不觉得自己不幸，因为我们已然麻木了，觉得日子理应如此。可事实不然呐！人类作为一种高级动物，为什么要世代遗传一种心理上的奴性，而非竭力反抗？诚然，如果我终身不娶，大抵会孤独终老，但这样，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她。”
        大林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这些有理有据、措辞文雅的话是阎大脑袋说出来的，毕竟今天之前，他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白丁。
        “你知道从前结婚证上写的什么吗？”见大林不言语，阎鹤祥只顾自己说下去，“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脸上掠过一丝羞赧的笑意，“这么美好的词，和不爱的人共享，浪费了。”
        当阎鹤祥背出那段誓词时，大林心窝一热，脑子里闪过一个勾勒过千百遍的身影。他知道，阎哥给自己上了极为重要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