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盼黎明时的悲歌——读《日出》有感(3)

“她不忍再看了，她慢慢又踱到中桌前，一片一片由药瓶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和态度仿佛自己是个失了父母的小女孩子，一个人在墙角落的小天井里，用几个小糖球自己哄着自己，极甜蜜地则又极清楚地怜惜着自己”但与开头的话波不同，这一次加重了凄惨的氛围——此明白露因为无力偿还债务而决心吞服安眠药自杀。造成这种结果的就在于白露的好逸恶劳，面对方的求婚，她说：“不懂？我问你养得活我么？（男人的字典没有这样的字，于是惊吓得说不出话来）咦？你不要这样看我！你说我不应该这么说话么？咦，我要人养活我，你难道不明白？我要舒服，你不明白么？我出门要坐汽车，应酬要穿好衣服，我要玩，我要跳舞，你难道不明白？”以及初登场时对她的描写：“生活是铁一般的真实，有它自来的残忍！……终于，像寓言中那习惯于金丝笼的鸟，已失掉在自由的树林里盘旋的能力和兴趣，又回到自己丑恶的生活圈子里。
”白露自己也对这种生活，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鬼”们厌恶、不耻，时时带着嘲讽并身心俱倦，她本质上仍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她渴望日出，渴望爱情，会在“鬼”眼里反常地对小东西出手相救，但她经不住黑夜的诱惑，直到惊觉地已然发现自己脱不了身了。“我把自己卖给这里了”，她认识到了夜的寒冷、阴暗，把自己用冷漠、世故掩藏起来，所以无时无刻她都矛盾着、痛苦着。
方达生：（望着女人巧妙地吐着烟圈,忽然,忍不住地叹一声,同情而忧伤地）真的我想不到,竹均,你居然会变——
陈：（放下烟）等一等，你叫我什么？
方：（吃了一惊）你的名字，你不愿意听么？
陈：（回忆地）竹均，竹均，仿佛有多少看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达生，你再叫我一遍。
方：（受感动地）怎么，竹均——
陈：（回味男人的情调）甜得很，也苦得很。你再这样叫我一声。
这里借际的旧名表现了她的矛盾与过往，重读就能体会到“甜得很，也苦得很”“竹均”素雅，“白露”美丽但带着艺名的轻浮，她怀念着过往的自由，还对现实的冰冷、黑暗痛苦。但对于自己的矛盾、困境，她是消积的、被动的，介绍里写道：“当然她不甘心这样生活下去，她很娇傲，她生怕旁人刺痛她的自尊心，但她只有等待，等待着有一天幸运会来叩她的门，她能意外地得一笔财富，使她能独立地生活着。”而且她是准备在支撑不下去时赴死的，自杀是早已预定好的结局，她随身带着安眠药——“吃十片是会死的”而第三幕她借   顾八妈妈又要了回来。相比之下，方达生同样是对黑暗里的丑恶深感厌恶的，但他主动地、积极地面对。首先，他决心要拯救白露，起先为了爱情，后来他见识到了社会无处不在的阴暗、金八后，他下定决心要与之斗争。可惜他没有能够拯救白露，我以为“白露”这个名字本身就揭示了竹均的悲惨命运——白露美丽而脆弱，即使她心向往日出 ，但一旦日出，白露就会被蒸干、消失，她注定只能与黑暗共舞，在黑暗被日出的阳光刺穿时与黑暗一同被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