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回忆录》A3
抛开学习上的困难不谈,最令人愉快的是我与程佳丽之间快速发展的友情。一次课间休息,我要离开座位打水时,她将自己的水瓶递给我,让我帮她打。就四中学生而言,打水是件十分的麻烦的事——饮水机出水少、下课打水的时间有限以及在打水队列中的等待。很乐意能帮她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接过她的瓶子准备出去。但走进教室的郭老师和响起的铃声将我固定在椅子上。于是一节数学课又开始了 。
完成昨天布置的习题后距离下课只有几分钟了。没有别的任务需要完成,我将视线转移到窗台上的粉红色保温瓶,那是程佳丽的。瓶子呈规则圆柱形,中等大小,可拆卸的瓶盖上刻着一朵玫瑰花。这个容量260毫升的瓶子拿起来没有什么重量,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轻盈可爱。
下课铃声响了,我起身准备履行未完成的承诺。
“那个,”程佳丽反过身来“不用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来打水吧。”
“没关系的,因为我的缘故使你一节课没有喝到水,我的错。已经让你等了这么久,如果再不完成我的诺言,就太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了。”
“可是......”
我来到机器前把她的瓶子装满,却发现顾着交谈我只拿了一个水瓶。没有料到,她突然出现在我身。
“给,”她笑着伸手把瓶子给我“打个水,连一个水瓶都忘记拿”
“谢谢。”我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应对郭老师愈发频繁的巡视,我的睡眠时间只能压缩到下课期间。期间每当她向我问问题,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我对睡眠的渴求是命运的责罚,我要不屈服于命运,不逃避。偶尔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并非没有好处,帮助别人改变命运也是对自己命运的挑战。
但有些时候这快速发展的友情竟会导致言行的放纵。一天上午的语文课,一半由于精力的贫乏,一半由于课程内容的无味,我始终无法真正的专注。这种状态下,碍于班主任和语文教员无法睡觉的我很难不陷入走神的状态。玛格丽特参加沃兰德盛大舞会的奇遇显然比小说的情节结构更具魅力,卡罗维耶夫和黑猫的胡言乱语比揭示文章主旨有吸引力的多。
忽然周围的骚动把我从撒旦的宴会拉回,程佳丽的面容又出现在我眼前,她反过头来向我同桌争论。一会才明白程佳丽脚上两只不一样的鞋引起同桌的嘲笑,我起初不想掺和他们的对话。同桌不间断地说她爱炫耀,程佳丽却碍于上课不便争论,显得十分的窘迫。见一段时间后仍未下课,无所适从的我变得轻躁起来,不知不觉中加入同桌的玩笑。出于好奇,我低下头确认耐克和阿迪达斯是否同时在她脚上,竟完全没有考虑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她的感受。
嘲笑永远是无益的,暴露嘲笑者的浮躁和无教养。然而曾今饱受他人嘲笑打击的我如今却不知羞耻地使别人遭受同样折磨。我该是怎样一个无耻之徒啊!被人挖苦、戏弄时不敢起身反抗,默默的忍受,如今却为了自己的乐趣将这种不愉快强加给别人。不是既懦弱又恃强凌弱的小人怎会做得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