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星悬》1.2(2)

执明冲过去抢下他手上的酒瓶放回搁板上，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夹在胳膊和肋骨中间，撑着闹腾的封景让他靠在枕边坐下，趁着他迷糊给吃一小颗糖，再翻出封景的头疼药来，就顺势伪装成糖果一并塞到他嘴里吞下。
执明知道陈佳都把药放在床头第三格的柜子里，而这么多年的一次次失败的教训告诉他，这个法子最粗暴，却最简单有效。
封景吃了药有些昏沉，执明在一边静静地坐着，守着壶里的水烧开，琢磨着眼前这个酒柜是不是该上个锁——
“咳…”似乎，是药劲儿过去了。
执明站起来，兑了一杯温水，却还带着刚才的畏惧，不敢走过去。
封景醒了，费力地睁开眼，酒柜灯不算太亮，只看得见执明一个淡淡的剪影。
“…阿文么？”
“阿文，阿文你过来。”封景抬起头，在黑暗中不安地寻找着执明的眼睛。
执明轻轻地走过去，颤抖，却坚定地凑到床边，握住封景的手。
封景一把将执明拥入怀中，“抱紧我…”
他喃喃自语，像是预备不顾一切，像是想要抓住曾经。
“对不起，对不起，”封景对他说。
“刚才，哥吓到你了吧？是不是吓到你了？嗯？”
执明轻轻地摇着头。
其实封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自己说这么温情的话了。
这样的一番话，倒像是回到了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像是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给自己讲着讲着故事，却自己先睡着的封景哥哥。执明觉得鼻子酸酸的，想哭又不敢哭。
执明扶着封景躺下，俯下身，像小时候那样，亲了亲他的额头、眼角还有脸庞。只是这一次，他避开了他的嘴唇。
封景看着执明，眼神复杂。执明却突然歪歪脑袋，做了个鬼脸，龇牙咧嘴的。
封景被这一下成功地逗笑了，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偏过头，不再看他。
“阿文，”他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想休息了，你去吧。”
执明还想握住他的手这样多呆一会儿，但被封景轻轻推开。
“你知道我的规矩，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封景渐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当家主事的凌厉威严。
“以后，不许再管别人的闲事。”
执明听得不安，也有些委屈，但还是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快下雨了——”
封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伞，在门口的架子上。”
 
莫澜此时已经守在了门外，见执明出来了赶忙跟上去。
“没事吧？”
执明摇摇头。
“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莫澜压低了嗓音，“赶到酒吧的时候，也看到了佳哥的人……”
后面的话其实执明没有听进去，他专心地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手指摩挲着伞骨上冰凉的金属，似乎想要将它们尽数温暖。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封景刚才的笑，似乎隐隐，带着哭腔。
 
而此时二楼的窗边，封景把脊背靠在不算冰冷的墙上。封景就这样望着，望着两人行色匆匆，渐渐隐没在夜色里。
只有这时，封景才不怕泄露自己所有的软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天意吧
 
一定是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