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不归——第十六章(番外)
头顶的光线稀稀拉拉地成束流注在海面天际,天空一半浓云密布得像湿透了的蓝色印花布,一半灼烈的夕阳像被淋了一把血液,整个世界尽收眼底仿佛一颗从中间断开的玻璃球,断层横亘在头顶,融化了冰冷的灰与火舌的红,形成诡异的一条深线,我站在裸露礁石的黑色岸边,抬头凝望着那条线,如一道伤痕,刺青在视网膜上。
病态的世界如斯,一场不知为谁而难过的战场,孤独的皇冠在闪着斑驳生锈的光。
那个仿佛来自天际的声音,令我看不清,也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冥府。
恶梦源头总是滑溜于指缝间,待你想看清时,辗转间,已不知其是何去向,只能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叹息。
鹿晗这时很正好地出现,将我从病床上扶起来,劝我喝下他倒的水。
记得初次见到他,那个时候,他就是拿着桌上的玻璃杯,轻轻扣着桌面发出冰冷琳霖的轻响。
冷厉入骨的透明色,光线被反复折射,时间极短,蝴蝶挥动翅膀之间。
口喉中的温水刚刚好,如同他每次的出现,第一缕细碎的熹光皆被留恋光顾着他。
我不是他的病人。
相反,他是我的病人。
但我并不想让他和周围同类一样,接受机械的治疗。
他也一样。
鹿晗不像其他病人那般总是围绕着浓烟般的灰暗,他的眼眸干净而向往,微笑时漫天星辰皆被揉碎在他眼底,摇曳着打碎的光晕,如上帝遗落的月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