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4)
①译者注:“乔伊”在英语中和“欢快”(joy)一词发音相近。
上山的路很窄,所以我们排成一列前行。到达小棚屋的时候我呼哧呼哧的觉得完全喘不过气来。对于一个三十五岁的人来说,我的身体是太过老化了,桑拿看来对我的呼吸系统一点助益也没有。这些男孩走得很轻松,正在我周围谈笑风生。他们见了我的车都兴奋地点评起来,却又不失礼貌。而我再次拥有这样的机会,重新发动我的车,沿来路返回。毕竟,除了遥遥喊来开饭消息的女士们之外,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大人。我站在那里,摆弄着我的钥匙。
一个男人和一条狗突然出现,出乎我们意料。那时我们正随意地散在车前,全然没有在意周遭的事物,所以既没看见也没听到他们从那条破败的石子路上走近。这条狗黑白相间,不高大却很健壮,沿着石子路小跑的时候,表情期待地望着海港,结实的腿上和狗爪上的白色毛发随风飘扬。它全然没有注意到我。那个男人也不高大,但很健壮,而且看上去也是黑白相间的。他的套鞋是黑的,他深色的厚精纺裤由染黑了的皮带吊着,皮带上满是大块大块的磨损。皮带扣是小渔船的形状,船首还站着一个渔夫。他穿的是一件深色的绒线海军服,头顶戴了个绒线帽。帽子底下的头发是白的,三四天没刮的胡子也是白的。他的眼睛是蓝的,一双粗糙的大手有些扭曲变形。光看外表说他六十多岁到八十多岁都有可能。
“唔,今天晚上挺舒服的,”他说,先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我,“气压没降,大概还会有一两天的好天气。对捕鱼的是好消息。”
他从路边捡了块没用的、扭曲了的灰色木头,用右手捏着前后缓慢晃动。小狗期待得有些不能自已,在那男人身前身后不停打转,眼睛炯炯发光地盯着木棍,很是急切。等木棍被扔下山坡,他欢快地吠了几声,把自己也朝海岸往下抛去,一下就不见了,只看到小石子如同雪崩一般随之纷纷滚落。过了几秒钟,它又出现了,虽然只能见到它的脑袋——一个无声的V字形飞速地划破港湾的安宁。男孩走到堤岸边缘,大声为它叫好,就跟他们之前互相加油一样。“还要再远一点,”他们喊道,“再往右,再往右。”小狗已完全没在了水中,它划着水要找的棍子其实它完全看不见。男孩都朝着大致的方位扔石子,小狗会从水中探起身子,找到水花的位置,始终在敏锐地改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