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若不是你辞世别，吾半生未觉凄荒（10）(2)

“陈皮……”丫头轻声唤着他。不过一日，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陈皮原本要了碗酒，正想着喝个痛快，再去筹谋下一步路子，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时未敢确认，连忙坐正了身子，扭头看过去，登时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脸，浮肿的双眼，脸也未洗，这般邋遢如何见师娘？
陈皮起身就要从一边绕走，丫头立马大喊一声：“陈皮，你莫走……”。
“你躲什么……你莫不是在这留了一宿？”
丫头蹙着眉，看着陈皮有些脏乱的衣服，“随我回去罢，你师傅找不见你又该教训你了”。
陈皮看着丫头温婉而娴静的样子，心里柔情满溢，却半句也说不出口，昨晚师傅已将他逐出师门，往后，他再也不能随身侍奉师娘，可他又难以启齿，终是因一卷废纸才落了这个田地，田中凉子、裘德考那帮龟孙子，即便我陈皮不再是二月红的徒弟，也断不会成为你们的棋子……
“我出来早些，露重了些，等下还要去前街买点东西，正好那边有糖油粑粑……师娘你最爱吃了，等我给你买来……”
陈皮嘻嘻笑着，挠了下杂乱的头发……
“那你陪我去布店吧，回着开春都要换些新的衣物了……先扯些新布备着。”
丫头随手把竹篮子递给他，陈皮也顺势就要接过去。
“夫人……”来寻丫头的小厮一眼就看到馆子前的俩人。
隔了老远便挥着双手，嘴里不停的唤着：“夫人”
丫头疑惑的看着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的小厮：“何事这样着急？”
“夫人，您快些回去罢，二爷看不见您，正急着呢，咱们大门处围了好多当兵的，二爷担心您，让我过来接您先回府，需要什么另遣人来买就好……”
陈皮直直的看着他，问道：“可是陆建勋？”
“看着不像……据说是从北平来的长官，派头挺大……夫人，咱先回吧，不然，管家要罚我了……”
丫头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一早也没和二爷说一声便出门，是有些疏忽了。
陈皮看着丫头，几经犹豫，终于开口：“师娘，您先回，不然师傅该担心了，我去前街……买好东西便回”。
“那好，莫贪玩，记得早些回来……”说完，便转身离去。
师娘，我总有许多不敢面对之事，我敬你，却远不能说出那个字……
梳台子边，二月红对镜贴好片子，右手执起一边的刷子沾了些桃粉顺着眼尾细细的扑着，解语花捧着他的戏服安静的站在旁边……
“二爷，夫人回来了……”管家的声音透过窗橼传了过来，桃粉一歪粘在了梳起的发丝上，二月红佯装镇静的放下刷子，却着急的想要起身，衣袖扫过桌子，打翻了胭脂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