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话·希孟外传（完）

前情：天子卧病，王希孟仿佛被遗忘在角落，他在日食之日做了一个梦，梦醒后他恍惚地将画呈给了天子
 
幕七
赵佶命人将画展开挂在殿内，他靠在榻上，恰好能看见那 幅山水，三天以来，他常常盯着那幅画出神，鲁国公蔡京来觐见探望的时候见了，笑说：“陛下政务繁多，不能够亲自阅览山中之景，如今睁眼便能见了。”
赵佶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有些不悦起来：“不过赏玩而已，挂在这儿也突兀，蔡卿拿去吧。”
 
蔡京谢恩离去后，赵佶召见了王希孟，王希孟方才拜下，赵佶便说：“鲁国公很赏识你，朕已将那幅山水赏赐予他了。”
王希孟猛地抬头，赵佶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目光有些疏离和冷淡：“朕有意嘉奖你，翰林院……”
王希孟打断道：“那山水不好么？”
赵佶皱起眉来，他咳了几声，训斥道：“放肆！就是因为好，朕才会给鲁国公。”
王希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陛下看过了么？那江山是臣耗尽半年献与陛下！陛下竟怎能随随便便——”
赵佶根本不听他说话了，拾了手边的镇纸就往他身上招呼，王希孟挨了砸，身形趔趄了一下，接着他匍匐在地上，大哭起来。
 
王希孟是被宫人拖出延福殿的，赵佶并没有明示处罚，于是王希孟就被遗忘在他曾经作画的小院子里，房内的陈设并没有变，可王希孟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赵怀玉向蔡京借来了那幅画，想带去给王希孟看看，蔡京知晓王希孟的境遇，并没有过多为难，赵怀玉来时，见王希孟躺在那木案上，颜料则打翻在地上，屋内泛着一股沉闷又有些刺鼻的味道，赵怀玉呛咳不住，他只好退出来站在门外：“希孟，我来看看你。”
王希孟睁开眼看他，却没有说话。
赵怀玉将画卷递过去：“你看看罢，那幅画……我向蔡大人借来了。”
王希孟翻身跃起，将那画一把抱紧在怀中，李怀玉叹了口气，道：“我明日来取，希孟，你保重。”
待李怀玉退出去，王希孟又重新躺到木案上，他紧紧抱着那卷画，睁眼看着房梁，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去，王希孟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
冥冥中，仿佛有人在叫他，他睁眼看去，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那小屋中，而是躺在乌篷船内，摇摇晃晃地往岸边去，身边则是那日梦中向他招手的人，那人见他醒了，不由笑道：“先生，你要带谁来呢？”
王希孟怔了一会，他坐起身来，看向浩渺的江水，远处仍是那日所见的青绿山峦，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我不走了，也不必带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