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的宵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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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的劲儿似乎来了，程嘉悦开始一口气黑咕隆咚地扎进明亮的深渊。
程嘉悦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放弃徒劳的回想。但是那天之后的情景变得模糊而脆弱，稍微抖一抖就会散落一地。忘记林其桦之后有没有和自己说话，只知道他女儿考上复旦，家搬到上海之后。他发微信和程嘉悦说，“小女孩少抽烟，好好学习。”
程嘉悦没回他，自己看着屏幕傻笑了一会。她当时在喝酒，朋友以为她喝醉了才傻笑，问她醉了没。程嘉悦闷声说，“醉了，有点想吐。”
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醉的时候，呕吐带来的清醒可谓是恰到好处。程嘉悦一直深谙此理，装起来又游刃有余。躲到厕所里开始对着马桶装腔作势，顺便流下几滴没有归宿的眼泪。
程嘉悦开始怪自己泛滥的回忆，火锅汤都快干了，豆皮还没涮。叫服务生加完汤，看看手机竟然过了十一点。林慧太过分了，爽约就算了也不打个电话撒个娇。明天，明天自己一定要到她公司把她拎出来，灌醉她。豆皮放了一半，这个很快会熟的，不用等。哎电话怎么响了，是林慧。
 “程嘉悦，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来吃火锅吗？因为林其桦跟我说，他想你了。他和我妈离婚四年，我跟我妈住四年，他从来没打电话说一句想我。”
程嘉悦开始捞豆皮，酒可能真的多了，豆皮都捞不起来了，自己开始苦笑。
“他叫我陪陪你，你本来就孤单，不能因为他，我们做不成好朋友。我跟他说，不是这样的，程嘉悦不会因为你放弃我和她的关系。你们互相喜欢，我很早就知道，最不单纯的是我。为了让你离开她拼命学习考到上海，但是得到一个不称职的爸爸的同时，失去了一个好朋友。程嘉悦，你有在听吗？”
程嘉悦开始慢慢地咀嚼豆皮，她知道再不吃，豆皮就变得冰冷，食之无味最可怕。咽下去之后，才能有勇气开口吧。
 “林慧，我约你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你现在能来吗？太晚了，你来也不安全。我有点醉了，你看我也没等你。自己八点半约人吃宵夜，太不诚恳了，所以自己先吃上了。可是我现在醉了，我听不了电话，能不能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吧，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