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通透如玉（序）

茶楼二层包厢，只坐着九郎和九涵，两人面前各放了杯盖碗茶，因都不喜甜食，一早让人撤了茶点，显得桌面空空荡荡。不似旁的包厢里热闹，这里安安静静，甚少交谈之声，只一味听着台上那位角儿唱着大鼓，这会儿正唱到黛玉焚稿，悲悲切切，让人动容。
“真没想到二爷还能唱大鼓。”九涵边听边感慨着，“只是这么大的角儿，跑到这小茶楼唱花场，为着什么呢？”
“角儿高兴就好，左右这茶楼有咱们的参股，他什么时候想过瘾，随时来唱一场就是了。”九郎搭着弟弟的话，眼睛却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角儿看，一脸爱意藏也藏不住。
“我这位嫂嫂真是深藏不露啊，京剧生旦俱优，昨日里想起大鼓，今日上台拿起就唱，也真是了不起。”
“那是，他会的多着呢，当年我们在北平，他就是郭老板手下最好的徒弟。不过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云雷什么时候学的大鼓。”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便听得门口有熟悉的人声响起，“舅舅的大鼓是跟家母学的。当年这也是家母吃饭的手艺，只是为了父亲多年不唱了。”声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年轻人站在门口，那人身量不高，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收拾得清爽干净，神色中露出长于年龄的稳重，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麒麟，你怎么来了？”九郎见来人一惊，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眼中显出亲切的温暖。
“杨大哥，我来的匆忙，没提前报信，您多原谅。”
“哪的话。”九郎见九涵愣在原地，才想起给二人引荐，“麒麟，这是我兄弟，九涵，如今园子的琐事都由他来处理。这位是北平郭老板的儿子，郭麒麟，按师承他和云雷是叔伯师兄弟，按家里的辈分，是云雷的外甥。”
九涵听罢知道这是角儿常提的大林，伸手作揖，恭恭敬敬叫了声，“小郭先生。”
“我们这辈分全乱在舅舅这了。我年纪轻，您叫我麒麟便是，别生分了。舅舅在天津挑班，承蒙杨老板关照。”
“得了，别寒暄了，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云雷还不知道你到了吧。”
“还没呢，等散了场再说吧。不过今日他怎么想起唱大鼓了。”
“角儿昨日想起，今天得空就安排了。他高兴就好。”杨九郎说着想起角儿昨天磨他找园子的样子，就觉得幸福，能让角儿高兴，他干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倒顺着他的意思。”
“对了，你突然过来，可是北平有事？”
“北平一切都好，我来一是看看舅舅，二是送喜帖。”说罢，郭麒麟拿出张喜帖递到九郎眼前，“家里给我说了门亲事，想着师兄们在外都忙，婚礼就定在今年封箱之后。左右都要回家里过年，赶上人齐把婚事办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