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通透如玉 (天恩)

入冬之前，德云班楼口的水牌赫然添了张云雷的名字。原先捧角儿的几位显贵一早得了郭班主的消息，定好包厢，只等角儿鸣锣开场。水牌只提前两日摆出，可也卖光近半月的戏票。
久未登台，角儿坐在后台，竟有些心神不宁。脸勾了一半，竟停下手来，换云圣上手补上另半边。“那边怎么样了？”
云雷问的，是一街之隔的苗老板的场子。今日那边上新戏，据说苗老板为此新置办了不少行套。
“那边为求满座，买一送一，现在还有学徒伙计在外揽客。师哥放心，这次咱们赢定了。”
“把心放平。观众是来看玩意儿的。台下的事有我，你们不必操心。”老郭挑帘进了后台，嘱咐了几句又出去应酬。
“师父当年也只想好好唱戏，奈何同行不给活路，才学了这么多格外的本事。”
“师哥说的是，师父也是为了让咱们都有饭吃。”
“你知道就好，所以师父脾气不好，你只管忍着，不要逆着干。”
“是。”云雷话里含着的意思，云圣自然明白。左右师父不准他离开北平随师哥去天津挑班。也罢，已然在麒麟面前忍了那么多年，继续忍着又有何妨。话说着，角儿已勒好头纱，整个人都精神了。
前台已响了锣鼓，“走，唱戏去。”云雷起身，拉着云圣，穿好行套，向台口走去。
张老板重返舞台半月有余。坊间开始流传，张老板被同行暗算的消息，幕后之人，指名道姓就是苗老板。
众人不问真假，左右冷淡了苗老板和他手下的一众徒弟。苗家的园子迅速萧条，先前为拍新戏苗老板借了高利贷，一日一日被人催债。债主翻着花样地要债，竟比台上的戏还热闹一些。苗家班，在立冬前倒了。
角儿，了去心愿，准备启程，原本定在年后在天津新园子开箱，可先期需要安顿的事太多，免不了在天津常住。
理着多年来的积蓄，才知道自己的家底。师父从未亏待，平日里姐姐也时常塞着零花，台下捧角儿送的礼物向来由他自己收着，林林总总加起来，在天津买个院子，绰绰有余。
九郎在天津有洋楼宅院，可角儿还是觉得有自己的家心里踏实。因而叫了九郎见面，递上银票。“帮我置个园子，干净就好。剩下的还你找园子的钱。再不够，我立下字据，三年内还你。”
九郎知道角儿爱面子，不爱依赖别人。尤其是他。也不推辞，收在怀中。“置办园子的钱，算我入股吧，等您在天津唱红了，我还能多赚一点。”
“九郎，你不必如此。”
“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他笑着，心想自己得了这眼前人，那点银元算什么，何必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