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醉花间
沈静棠跟着馨栀进了歆园的大门,柺过几块堆砌起来的太湖石和几棵长在石间的罗汉松,绕过一道影壁,进入狭窄的巷道。巷道右侧的粉墙上开着漏窗,隐约可见堆叠的假山和高大的树木。
巷道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种了几棵芭蕉,碧绿喜人。走出庭院,静棠看见一方小小的池塘,湖石驳岸,睡莲叶子铺满了水面。馨栀牵着她踏上石板桥,指着莲叶间几朵粉白的睡莲给她看。抬头间,有飞鸟站在掩映在树木间的楼阁檐角上。
静棠依稀望见前面的厅堂里,有道欣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行过池塘,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前方的濯涟堂了。堂前栽了数十棵杏树,可惜已经过了开花结实的时候,不得见了。
馨栀领着静棠进了濯涟堂。
堂面七进四,全部打通,垂着湖水绿的帐子。冰裂纹的窗子镶着透明的玻璃,透着堂前堂后的深绿浅碧,后门也开着,穿堂风一来,水草荷叶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程斯葵来早了,正和方毅竹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说话,一见她们进来,都站起来打招呼。
馨栀挽着静棠的胳膊,视线在堂内转了一圈,冲着西间尽头的一架博古架笑道:“姐姐,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从博古架后面转过一个人来,随手把手里的一卷书搁在了博古架上,正是静棠之前在桥上所见的那道身影。
静棠打量了一眼朝她款款而来的方意莲。
体态匀称修长,是位欣长的美人,一件绣白玉兰的鹅黄短袖旗袍衬着她真如一枝白莲亭亭玉立。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细长,不笑也似含笑,和方毅竹有七分相似。素净面孔,皮肤却白里透红,嘴唇也是血色充盈,一眼望去便可知她的好气色。
方意莲也在打量她。
若是做宗妇,实在是太单薄了,娇怯怯的,风大一点都要把人吹走了。但有自己在,他们倒不必承担太多,这样的瘦弱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孩子瘦是瘦,也有轻微不正常的浮肿,可知身体不是很好。可若是他们两个人真有这样的缘分,倒也有大把的机会调理……
方意莲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脸上却看不出来,笑盈盈地和沈静棠见礼,闲谈说笑了几刻,直到楚钧梅过来,带几个孩子去园里逛逛。
楚钧梅刚进门,程斯葵就叫道“啊啊你不是飞机上的‘巨源兄’……”
楚钧梅也愣了,继而笑道:“果然有缘啊。”
前段时间楚钧梅去苏州为方意莲处理一些事情,回来的时候和回归的程斯葵在飞机上是隔壁座。程斯葵长这么大却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一路上楚钧梅对这孩子颇多照顾。两个人在飞机上谈天说地,聊到魏晋,发现对方和自己观点非常相近,最后分别是已经是“叔夜”、“巨源兄”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