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克苏鲁】苍白穹顶【下】(8)

我不知道我究竟往地下走了多久，我一直在向下走去，一步也没有停止。直到我被带到了那刑场，眼罩才被摘下，这时我发现我们在一处悬崖边的平台上，我的面前是一株拥有极强压倒性气势的巨大物体，在满是繁星的夜空下散发着莹莹的白色辉光。这时我才知道，那雕像根本不是因为忽视细节而制成那样，而是那作为原型的神明就是这样的奇异。那树干极为光滑，比起纤维，它更像是由胶质构成的，仿佛还有些黏滑的液体在上面蠕动着，那树冠上没有树叶，只有些白色的更为明亮的片状物，我很难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也许这神明根本就不是由我们认知之中的物质构成的。不知是被死亡的威胁所压迫还是被神明的威严所压迫，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思考，本能渐渐取代理智控制着我的身体，令我不住地颤抖。此时，满是繁星的夜幕中终于出现了那数次令我陷入幻觉的东西——那颗疯狂扭曲着的白星。
它比任何一幅油画中那极为真实的描绘更为真实，也比任何一幅浮世绘中所想表达的疯狂更为疯狂。无论是它本体的辉光还是那扭动扩散到苍白光晕，都透露出令我无法描述的感觉。整个星空仿佛都随之而狂热的旋转舞蹈，那天空中的银河仿佛为它的降世而铺出道路。这一次不再是幻觉，所以与幻觉不同，尽管我的理智早已蒸发殆尽，可我依然觉得我必须逃离它。
随后，轰鸣声传来，我面前的白树在那恐怖白星的照耀下疯了般的生长，那扭曲盘绕的枝干以一种发狂的姿态，好似因痛苦而疯狂扭动的触须一般争相冲向白星的方向，而树干也为了保持稳定而不断加粗。那快速生长而产生的轰鸣声比河童工厂生产时的巨大噪音还要嘈杂一万倍，这小小的平台也难以承受根部疯狂的生长，开始破碎，向四周飞去。那些触须一般的根茎开始在四周疯狂摄取着一切可以摄取的能量，我看到有个教徒被那根须碰到，然后顷刻间连灰烬都没剩下一粒。但是平台破碎了，那白星所产生的能量却足够将我们托举在空中，我如同进入了宇宙空间中，四周都是漂流到底星光，只有面前那狂躁的神明，在长久的生长后终于停止了躁动。那些触须也渐渐找到了目标——我。
我会像那些教徒一样吗？什么都不剩，就这么蒸发掉？如果被那触须碰到，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这样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在我的面前，我毫无办法，只能任之宰割。
“文小姐，快跑！”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了束缚我手脚的镣铐，我重返自由。回头望去，那位年轻的白狼天狗小姐手中握着匕首看着我，再次说出了快跑以后，便用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喉咙。我很想悲伤流泪，可是我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逃跑。在这无尽的星海中我似乎永远也无法逃脱那神明，也无法逃脱那身后疯狂的白星。那神明似乎因为愤怒而尖啸着扫清了所有的教徒，然后伴随着白星一同追杀我。我的逃跑毫无意义，我永远无法逃脱它们的追杀，因为它们是神明，而我那卑微的力量在它们面前实在是太过可怜。但我依然在逃跑，我也许是在飞，也许是在用双腿，我觉得我已经在用尽所有力气去逃离了，可是它们一直在我的身后，一步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