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我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诗经·王风·黍离》
【楔】
陈朝,熙照十六年,临安。
周清诩柱杖站在陇头上,眺望这片杂草丛生的他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一座小小的坟立在田头阡陌间,他颤巍巍地走到坟前,剥开横生的杂草,看见了斑驳石碑上的刻字,两行清泪从他那浑浊的双眼中流出。
【壹】
邺朝永安九年,临安,时周清诩十五岁。
云台上,号称“临安第一美人”的柳薏一甩水袖,婀娜身段随着丝竹声翩然起舞。四周皆是大把大把的花与姑娘,台下的公子王孙锦衣玉袍,好一派纸醉金迷的模样。
一曲毕,柳薏深道一声“万福”。正欲下台,便有无数金铢向台上抛去。宫灯燃得正亮,打在金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有美人君子为衬,奢靡繁华。彼时的临安,乃是人间天堂。
柳薏勾唇一笑,眉眼间流转的皆是风情。周清诩一时迷了眼,尚未长开的脸上隐约透露出淫荡的笑。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柳薏便已下了云台,离开前似乎还回头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更是令他心神摇荡。
一夜笙歌,周清诩手里还提着一壶酒,醉眼朦胧地在朱雀街上走着。
忽地有一个婉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公子就准备这么走了?”
周清诩闻声打了个激灵,转头看去,正是有着“临安第一美人”之称的柳薏。
“在下觉得,若是留下便是唐突了佳人。”虽说内心狂喜,但他还是克制住了那份激动,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柳薏一笑,漆黑如墨的眼瞳直勾勾地望进周清诩的眸子里。周清诩一时有些把持不住,清秀如玉的脸庞涨得通红,只能慌忙灌了一口酒入喉。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觉得,奴家值这千金吗?”柳薏见他羞涩模样,上前两步勾住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
周清诩亦不示弱,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唇角贴上她的耳郭,“何止千金?一夜万金也不为过。”
柳薏低笑一声,“既然公子如此抬爱奴家,不知公子可愿用千金来买一夜欢好呢?”
周清诩亦笑,薄唇顺着她的耳郭一路向下吻去,深入颈子。
“今夜是奴家第一次接客,公子可莫要负了奴家呀!”柳薏伸手将他稍稍推开,细腻白嫩的手搭在他的胸口,眼底尽是风情。
“怎么会?”
“那奴家今夜便等着公子了。”柳薏回眸一笑,又迷了周清诩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