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一回(2)

“劳驾，请问您这包子怎么卖？”
卖包子的小伙子又高又壮、白白胖胖，往外一立就是块好招牌。这会儿心里正琢磨，卖包子的年头也不短了，说起话来这么客气的还是头回见着。
“猪肉的一块一个，茴香的两块钱仨。您来哪种？”
“那……”沈江离暗自思忖，荤菜吃不起也就罢了，连肉包子都也不吃上怕是太委屈自己了。“麻烦您给拿三个荤的。”
三个暄软的包子托在一张油纸上，刚出锅，烫得拿不住，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那也顾不得了，结结实实咬了一口，好悬没咬在手指头上。这口包子在舌头上打了个滚儿就咽下去了，压根儿就没尝出味儿来。
“听大脑袋说书的时候讲过猪八戒吃人参果，今儿算瞧着了。”卖包子的小伙计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声嘟囔。
“劳驾，能讨口水喝吗？”吃得太急，最后一口包子卡在嗓子里死活咽不下去，噎得沈江离直皱眉。
“哟，不赶巧，我这还真没有现成能喝的水，隔壁茶馆门口有大碗茶，您去瞧瞧吧。”
三两步走到茶馆门口的茶摊上，问都没问就从茶馆伙计手里夺过来一碗粗茶，饮牲口似的咕咚咚几口喝了个干净。
再瞧这茶馆伙计，两手保持端碗的姿势没动，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着急。”沈江离把碗放回伙计手里。
“两毛。”伙计抱住了碗，怕他抢走。
“咳咳，啊？你咳说什么？咳咳。”大碗茶里净是些碎茶叶，这一气喝下去有点粘嗓子。
“茶钱，两毛！装什么傻！”伙计刚被吓得不轻，这会儿气儿正不顺。
“我这没正好的，劳烦您给找一下。”
“那你进来。”小伙计也不看他，一撩门帘就往里走。
沈江离跟着他进来一瞧，这德云轩茶馆还真有点意思。虽说地方不大，居然还搭了个台子，这会儿时候太早，台上没有节目。可单看那装潢就知道，茶馆掌柜的对这台子没少花心思，也不知道是位什么样的主儿，能有这份心。
“哐啷!”
这一声，把正琢磨心思的沈江离吓得一哆嗦。闻声一看，原是有一桌的客人找茬，摔了茶碗。
摔茶碗可是有讲究，就像京剧里的叫板，这脆响儿一出，就知道有好戏看了。茶馆里登时安静下来，茶客一个个都抻长了脖子，等着瞧热闹。
正在柜台找零的小伙计一听这动静，慌着往那桌跑——进门的都是爷，哪个都惹不起不是。站好了一看这位爷，了不得了，这还是位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