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雪「十六」

「此文为九辫同人文，纯属笔者个人脑洞，与真人无关」
【落幕】
“喀嚓”一声，九郎听见门从外面落了锁。
他站在杨家先祖的牌位前，借着供台上油灯微弱的光，细细辨认着每一个牌位上的名字。他想找到母亲的，连着看了几个都没有找到，这才想起祠堂里不允许摆放女性牌位。他叹了口气，看见自己的呼吸在嘴边形成一小团白色的雾气，又迅速消失。窗外的北风刮得更紧了，像女人哭声一般凄凉悲惨，如泣如诉。寒气凛冽，透过猎猎作响的窗户纸渗进来，像蛇一样钻进了领口袖口里，凌迟一般侵蚀着他的皮肤，直至入骨。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抱膝坐在了蒲团上，把脸埋在两腿间，尽可能的把自己蜷缩起来。他想起父亲，觉得自己并不怨恨他。母亲去世后，父亲至今从未提过续弦一事，不管旁人如何劝说，父亲都婉言拒绝，或许母亲走的时候把父亲的心也一并带去了。每逢清明，无论天气如何恶劣，父亲总是清晨就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年年如此，风雨无阻。听下人们说父亲是去给母亲扫墓，陪着母亲说说话，一说就是一天。
九郎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在给他过生日时喝多了酒，醉眼朦胧的对他说：“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你娘更懂我的人了，都怪我这一生福薄命浅，没能好好珍惜她。”
“珍惜……”九郎抬起头来，只觉心下生凉，“父亲，如今孩儿已经遇到了想要珍惜一生的人。您既然已经受过分离的苦楚，又为何要对孩儿赶尽杀绝呢。”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来，从供台上拿起三炷香，放到油灯上点燃了，跪在祖宗牌位前，虔诚的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此时他内心平静无波，犹如一口幽深的古井。他微微仰头看着祖宗牌位，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杨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杨九郎恳求各位先祖能护佑晚辈此生挚爱张云雷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若晚辈无能，不能陪云雷终老，护他一世周全，九郎愿折去十年寿命，换他今生岁月静好，长乐无忧。万望各位先祖成全！”他伏下身去，磕了三个头。
夜深了，风声还在响着，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和静，只有油灯的一星光亮幽幽闪烁着。清寒入骨，九郎瑟缩在蒲团上，浑身都在发抖。他知道自己或许迟早有这么一天，倒也坦然。只是一直担心着云雷，他默默祈祷着云雷可千万不能出事，万一因为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可能或怨恨自己一辈子。他呵了口气想暖暖手，却发现手已经冻僵了，不听使唤。或许熬过今夜父亲就会心软吧，他想着，等天亮了他就去跪到父亲面前求他，让他怎样都可以，只是千万别去找云雷的麻烦。云雷吃了那么多苦才成了角儿，不让他唱戏无异于要他的命。他明天怕是不能去庆德楼，云雷见不到他，会不会记挂他？不知道明天云雷演哪出戏，他最爱听云雷唱的《锁麟囊》，扮相真是美极了，唱的也好听，颇有程派的风韵。哦对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见过云雷戴着那副点翠头面的样子呢，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