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外套》(上)(21)
厉,几乎总离不开三句话:“您怎么敢这样?您知道是跟谁在说话吗?您明白站在您面前的
是谁吗?”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善待同事,也肯帮忙,只不过是将军头
衔使他忘乎所以。他获得将军的头衔后,变糊涂了,离开了做人的正道,简直是不知道怎么
为人处世了。他跟地位不相上下的人在一起,倒是好好的,一个挺不错的人,从各方面看甚
至也不愚蠢;可是,一旦处身于哪怕只是官阶比他低一等的人群中,那么他就变得十分可
厌:一言不发,那副派头也实在可怜,特别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察到了本来是可以非常之好地
消遣一番的。他的眼里有时也透出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凑到一起参加有趣的交谈,可是他
一想到这样做可能太过分、过于亲昵和有失体面,只好作罢。由于诸多的考虑,他只得一直
保持沉默,只是偶而哼那么一两声,因而博得了“干巴巴的人”的雅号。我们的阿卡基·阿
卡基耶维奇求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对于他本人很不相宜,而对于
大人物又再合适不过了。这位大人物正好在办公室里,兴致勃勃地跟一个多年不见、最近才
邂逅的旧时老友和童年伙伴谈得起劲。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禀报说一个叫巴什马奇金的人求
见。他十分生硬地问道:“是什么人?”回答说:“一个官员。”——“噢!让他等着,现
在没有工夫,”——大人物说道。这里得说明一下,这位大人物分明是说了一个谎:他有的
是工夫,跟朋友在谈天说地,早就把什么事儿都扯到了,因为侃得太多而长时间地无话可说
了,只是一边相互轻拍着大腿,一边说:“是这样的,伊凡·阿勃拉莫维奇!”——“可不
是嘛,斯杰潘·瓦尔拉莫维奇!”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吩咐那个官员等着,好让他的朋
友——一个早就赋闲在家、久居乡间的人看看:官员们在他的前厅里候见得要等上多长时
间。最后,谈得兴尽了,而且无言相对也够腻烦了,坐在椅背可以折叠的颇为舒适的圈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