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70后 第8章(2)

除了“我”之外，余下的七个人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看那样子，好像这会儿再有人说地球明天就毁灭，也不可能让她们更震惊了！
还是排长陈从仪沉着，她冲“我”厉声喝道：“九班长，我叫你去看病你就是不去，你看你，都把脑子摔糊涂了，怎么回事啊你！”
我连忙使劲晃晃脑袋，假装哎呀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脑子一阵嗡嗡乱叫。该谁发言了，小马，你接着说，接着说。”
“别说了！”排长打断我，先用冷峻的眼神扫遍在座的人，然后告诫道：“你们班长上个月伤了头部，有时说话颠三倒四，你们权当没听见就是了，谁也不准上外面说去。明白吗？”
“是。”那些人众口一词，但排长继续威胁她们：“明白就好。我把话说到前头，今天上午这事，谁敢出去胡说八道，让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在“陈子华”的记忆中，排长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我们一下子全都噤若寒蝉。
接下来排长让副班长徐仲雅领着全班念报纸，她把我叫到了“排部”。
“你不要命了，怎么蹦出那么一句。……我说你呢，你看什么？”排长见我在她的办公桌上四处“扫描”，就气哼哼地推了我一把。
我在找日历。很快我看到了，日历在窗台上放着，今天是九月十五号。
我松了一口气。我记得林彪是九月十三日叛逃，然后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的。但我马上又紧张起来：不对！尽管林彪“前天”就死了，但是他死后较长的一个时段，中央一直保密，下面根本就不知道。我要是在这个“时间差”当中倒了大霉，依然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我赶紧说：“排长，排长，是我的错。我的头真是摔得不好了。我闯了祸，怎么办哪！”
排长说：“你也真是的，说错话也没你这么说错的，这错哪去了。好在听到的人不多，还都是你们班的。你先别害怕，能捂咱们还是得捂着，实在捂不住就说你脑袋摔出毛病来了。没事，有我呢，啊？”排长看我吓得那样，又转而安慰起我来了。
我在心里一个劲瞎念叨：“耶稣啊真主啊，释迦牟尼玛利亚：求求你们了，让我度过这一劫，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把张思静关起来呀，我让陈子华当一把手呀……”
我开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是好几天过去了，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天天盼望着中央赶紧公开宣布林彪是个大坏蛋，除了注意听晚上中央人民广播的“新闻和首都报纸摘要”（基地广播室一般每晚都放，大喇叭就在宿舍房头的电线杆子上），还特别留心看报纸，看《解放军报》、军区的报纸，甚至基地政治部编发的“工地简讯”也不放过，但是那上面无一例外，都是每期必有“伟大领袖毛主席亲手缔造，林副主席直接指挥的人民军队”云云。我真有点后悔在中学、大学学政治课的时候不上心，学的内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以至于我实在想不起来当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公开批判林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