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卜岳 《弯腰》 【十二】

十二
医院里因为流感挂号的人每天来来回回那么多，不知道有多少会籍着流感的理由，拒绝去上学，拒绝去工作，拒绝接触自己平日里厌烦的事情。但岳明辉籍着这理由，好像无意识地拒绝了喜欢的人的亲昵。
他望着卜凡，卜凡的眼角眉梢仿佛被酒气洇透了，温柔的不像他。
“亲一下就会传染吗？那我亲两下会不会就能传染回去。”字字句句有些调笑的味道，声音却隐隐发颤。
岳明辉愣了有两三秒，卜凡的唇再度覆上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像是儿时感冒打针时一样开启了全身防御措施，整个人僵硬的像石膏。
卜凡有些不满意，在他本就偏薄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岳明辉此刻呆的像木头，他心里实在梗的难受。
他是不是想着怎么拒绝我呢，一个暗怀心意，一腔嫉妒，假意过来探慰哥哥病况的弟弟，他要怎么打发走呢？会不理我吗？会骂我吗？会不见我吗？
岳明辉没有，他打了个激灵，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伸手拢着对方的脑袋回吻过去，啃咬着对方的唇瓣，手指抓紧了对方后颈的衬衣领子，卜凡倒在沙发上，他们大腿挤着大腿，争夺着方寸之间的空气，岳明辉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力气大的不像是方才那个因为流感病恹恹的人。他像烈日炎炎下一块金，终于化成金水了，还坚持要向太阳鞠躬。
人类真的很脆弱，难过会哭，抑郁会沉默，恐惧会尖叫，愤怒会歇斯底里。这样来来回回折磨下去，有人崩溃有人变老。
所以为了中和减弱这种折磨，人们苦思冥想，最终选择了爱作为最关键的调和剂。
岳明辉隐秘的把这种调和剂放在睡前最后的意识里，放在无人可知的黑夜里，以为只要永远关上匣子，一切就平安无事。
可事实证明，这是成年人难得的天真。
醉酒也会传染的。他想。
他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手指都攥得发紫，理智好像都飘到九霄云外，他喘息着按着对方的肩膀抬头，两具黏连在一起的躯体稍稍有了缝隙，他看着对方那双染了醉意的眼睛，喉结不禁滚动了两下，额间的头发长了，刺的他眼睛痒痒的，心里痒痒也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卜凡泛红的眼睛亮晶晶，嘴角一牵。
“岳岳。”
“小岳。”
“哥哥。”
“老岳。”
“岳明辉。”
“你喜欢我哪种方式叫你？还是…”卜凡顿了顿，眼神有些黯淡，“像和你录节目的那个姑娘一样，喊你大帅哥。”
他说:“岳明辉，我喝了很多酒，我醉了。所以我话有点多，你不要打我，也不要骂我，因为我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