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死人之子(2)

又是那人的眼睛......
严格地来讲，狄尔所梦见的，已经并不能算是眼睛了，而是如同枯死的树皮般深深凹陷至头骨之中的由干枯红色肌肉脉络所环绕而成的空洞且黑暗的眼眶。向其深处望去，尽是令人绝望而又不安的黑暗。这样的双眼其实狄尔已经见过几次，他的，母亲便有如此的双眼，而最近也常见到同样如此的一名旅行商人，然而不论是他们之中的谁都没有让狄尔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
狄尔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样貌，然而这却在如今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对于这个年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而言，他可经不起几次如此这般的折腾。
然而，随着数道尖利的摩擦声从身旁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女人的惨叫声顷刻间充斥了整个小屋。这种断剑划过墙壁所发出的噪音和女人的尖叫声狄尔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自己的母亲，她又在发疯了。鬼知道为什么最近如此的频率会如此之高，难道是传说中的更年期？要是那个死鬼父亲还在的话可能就没这么折腾的吧......
轻缓的呼出一口浊气，狄尔灵巧地从草垛中翻起，右手当空一抓将自己的褐色破布衣裳从“草床”旁的烂木桌上抓起，顺带还抖落了几只在衣服上爬行的蠕虫。随手理了理自己黑白参半的头发同时将插在青苔密布的墙壁上的火把拔下。
“妈！我出门了！”
今晚不回来......
他本想这么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底层可没有早晚之分。
不知何时起，狄尔就被同伴们冠上了一个绰号：小活尸。一开始他并不在意，这本就是一个事实，然而后来与他相熟的大人们也开始这么称呼他有的还借此戏弄自己。这个十多岁的孩子便对这个绰号有些排斥了，连同他的母亲。
自从狄尔记事起，母亲就一直以活尸的身份陪伴着他，因此他印象之中的母亲和那些浑身如枯木一般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甚至连外皮都已经脱落殆尽的家伙是一样的。知道后来，狄尔才从大人们的描述之中知道，自己的母亲曾是矮人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那金色的长发与青碧色的眼眸再加上完美的面容与身材，恐怕就算不是矮人都会被深深迷住吧。
至于他的父亲，有传闻说是一个叫做亚斯特拉的国度的上级骑士。不过也只是听说而已，虽然狄尔很小的时候曾在母亲小憩时从她的梦呓之中听到过关于父亲的事情。不过......
母亲的金色长发与青碧眼眸已经消失不见，自己的父亲。呵呵，恐怕早葬身于某只野兽的肚子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