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郁疾者的自白（四）

（四）
喜欢下雨的夜晚，这是一种怎样的特质呢。独自在台灯下不管做些什么，安静着不说话，听窗外的雨声。其实那一帘帘的雨幕未必就想奏出什么音乐，只是你落在这边、我降在那边，你步子轻些、我踩得重些，于是就织就了一窗清凉的韵律。这是大自然为我们献上的，没有一字一句，但就是小草小花也能听懂的。不过这世上的人啊，却又多少次错过了这来自自然的馈赠，没能受到这心灵的洗涤呢？我说，静下心来想想，往往也很难得。可是就这么在雨夜之下去想，久了却还总觉寂寞。又想着看看星星月亮，并那雾霭云气。不过有雨的夜晚，一道道如用帘子遮了，恐怕能看到的，也就是浸染着云雾雨光的朦胧。我曾经想从这云雾里看出些什么来，想象从那遥远的最深处某位仙子往人间降临。夜里总会容易这样想，毕竟快要到睡眠做梦的时候。其实小时候也曾那样想过，撑一把大雨伞，让它随风带我飞上天，去降落到某朵未雨的仙云，邂逅某位歇脚的天使。
是的，安静的时候，孩子容易遐想。嘀，嘀，嗒。刷刷，刷刷。听着，想着，夜终于在深了，雨的奏鸣，看来也变作了安眠的曲调，有困倦浮泛了。然而看了表，觉得这还不应该去睡觉，自己便支了两肘，就着灯影往外面看。在夜晚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又是雨与雾漫天的时候，实际上并不能看到旁的什么，只是一叶孤灯只影，似实非实地浮在雨夜的尽黑。于是把这灯影想成泛白的月亮，如同夜海中不沉的仙舟，虽然群星已落幕，这船儿却还稳稳地行着，是谁在那里划桨呢？划呀，划。一会儿似乎从那里面传出歌声了，耳际回荡了曲儿，早到了几度外婆桥。唉呀呀，终于是抵不住睡仙的意旨呢！我总该睡下了，雨夜会陪着我，轻轻地，哼着小调盖上我的梦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