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十五）

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尴尬，两小一边一个扭过头去，谁都不理会谁。沈玉楼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既不敢数落自家孩子，也不想把杨无涯得罪过头，他带一个霜九已经头痛万分，现在又来一个孩子，只逼的他想跳崖自尽。
毕竟是年岁大些，沈玉楼尴尬了一会，还是强撑着找话题来说：“杨小哥怜香惜玉，对佳人的仆役亦是爱屋及乌，不愧是雪谷双鹤的弟子，真是君子之风。只是软红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你流连此地，令师可允准吗？”
杨无涯方才炸过一回毛，再也端不起架子，蔫蔫答道：“怎么可能，师父洁身自持，向来不许门人弟子踏足花街柳巷，我每次下山都是瞒着师父的。若是给他知道，不把我逐出门墙才怪。”
沈玉楼没料到这个小君子还有这份胆色，敢冒着逐出门墙的危险下山来逛妓院，不由得佩服起来，看来这位对飞絮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他带着几丝担心的问道：“那你一出门就久久不归，该如何向师父交代呢？”
杨无涯咧嘴一笑，露出嘴巴里两颗娇憨的小虎牙：“我敢下山，自然是有人撑腰的啊！师娘会给我打掩护，每次我想下山，她就假托我去运送香料铺子的货物，这样一去半个月都不妨事。回来后身上染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也无所谓，师父也不会怀疑的。”
“哦？雪山派掌门人的夫人居然能接受未来的徒儿媳妇是风尘女子吗？”
“这话就说差了。风尘女子又如何？绿珠坠楼殉主，关盼盼全节自杀，朝云不离不弃，梁红玉擂鼓壮军，桩桩件件，不知强过所谓的名门闺秀多少。妓女也是人，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孩，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沦落风尘呢？有些所谓的名媛淑女较妓女幸运，没有沦落到卖身的地步，不去同情这些可怜人，反而要掉过头来嘲笑妓女，这又是什么好女子了呢？若是和这样的闺秀成亲，倒不如娶一个有情有义的妓女，起码她的心不脏。”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引得霜九侧目不已，沈玉楼也是惊诧万分，想不到这位小君子居然有如此的想法。他不禁问道：“这话可不大像圣人之言。杨小哥是从何处想来？”
无涯豁达一笑：“这么想很奇怪，是吧？这是我师娘说的，先时我师父都不大认同，只是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所以整个雪山派都不会歧视妓女。”
“既然如此，那尊师为何还严禁门人流连妓院呢？”
“逛妓院和卖身可是完全不同的。要知道，这些姑娘们下海是迫不得已，难道寻欢作乐的人，也是有凶神恶煞拿着绳子绑进去的吗？”
这话说的连霜九都暗暗点头，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你师娘真是一个绝顶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