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十八）

天空依然是那么的蓝，和昨天相比，唯一的区别只是在马上东倒西歪的人变成了沈玉楼，霜九冷着脸不去看他，沈玉楼困得睁不开眼睛，也省去了尴尬。但是杨无涯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子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能照顾好两个外来客，于是鞍前马后的照顾着，一会给喂点水，一会给加件衣，倒像他和玉楼才是一家人。
玉楼在马上把大衣裹得紧紧地，今天没什么风，倒也不是很难过，只是些许头晕和疲惫而已，他见无涯把自己当成重病号来看顾，不禁温言道：“杨小哥歇着吧，我没事，只不过着了几分凉气而已，多休息一日就好。”
无涯却道：“你不晓得厉害，若是在门中还好，可是现在是在雪山里，一个不慎，就容易坐下病根啊，到时就难以治愈了，还是多加注意的好。”说到这里，他蹙着眉，内疚道：“可惜上山的路就只能这样走上去。若是下山，你们可以坐我们雪山派的修葺的雪坡道，从千仞高崖顷刻而下，千里之遥朝发夕至，虽然惊险一些，也好过这样日日夜夜的灌冷风。”
沈玉楼的芊芊玉手握着胸口，不时地捂着嘴轻咳几声，娇弱的如同三秋蒲柳，他抬头望天，不由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雪山派？”
无涯伸手一指山间的隐隐一片红色：“就是那里了，喏，若是折梅撒开了跑，今天晚上就能到，可是它不能同时带三个人，咱们走路还要一天一夜。”
沈玉楼有几分歉然：“都是我们拖累了杨小哥了。”
无涯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是啊，偏偏有些人还不懂事，非要折腾出病来才舒服。”
沈玉楼心虚的缩起了脖子，无涯也不敢吭声，雪路上一时只有靴子踩雪的咯吱咯吱声。
不，也许还有一种声音。
折梅的脚步突然停下，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号。它四蹄焦躁的刨着雪，不时咬着无涯的衣角扯来扯去。差点把玉楼摔下马来，无涯不明所以，赶快拉住缰绳。
路边雪松树的枝丫仿佛动了一下，落下细微的雪粉。有几粒落在了霜九的头发上，她抬起头。
松枝一直在微微的颤动。
折梅突然间一声长嘶，前腿人立起来，沈玉楼紧紧扯着缰绳才没有被掀翻在地，无涯的的耳朵动了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惊恐的抬头看去。
雪山的弧度就像莲花半展的花苞，亭亭玉立，婀娜的在蓝天下伸出手臂，现在，在蓝的令人炫目的底色上，一条细细的裂缝出现了。
啪。
一根松枝坠落到了地上。
折梅再也忍受不住，发自动物本能的求生欲战胜了它对主人的忠诚，只见它撒开四蹄，疯了一样向山上跑去，沈玉楼只能紧紧的抱住折梅的脖子，疾驰而导致的狂风使得他几乎张不开眼睛，那一边，无涯惊恐的回过头，抓起霜九的衣袖，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跑！这是雪崩！”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雪谷里似乎猛然响起一声巨龙的咆哮，方才山壁上的裂缝迅速扩大，一只银白色的巨爪以毁天灭地之势从山崖上一路狂吼着往前，漏出素白外表下狰狞的黑色山石，沿路的树木一声未出，就已经倒在了这自然的威力之下，霜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无涯拽着，开始了急速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