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作家与白日梦(3)
①译者注:这是指歌德的剧本《托夸多·诺索》最后一场中主角兼诗人所吟诵的著名诗句:当人类在痛苦中沉默,神让我讲述我的苦痛。
现在,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幻想的几个特征。我们可以断言,一个幸福的人从来不会去幻想,只有那些愿望难以满足的人才去幻想。幻想的动力是尚未满足的愿望,每一个幻想都是一个愿望的满足,都是对令人不满足的现实的补偿。这些充当动力的愿望因幻想者的性别、性格和环境的不同而各异;但它们又很自然地分成两大主要类别:要么是野心的愿望,这类愿望可抬高幻想者的地位;要么是性的愿望。在年轻的女子身上,性的愿望几乎总是占据主要地位,因为她们的野心通常被性欲倾向所同化。在年轻的男子身上,自私的、野心的愿望和性的愿望非常明显地并驾齐驱。但是,我们不准备强调两种倾向之间的对立,我们更愿强调这样一个事实:它们经常结合在一块。正像在许多教堂祭坛后壁的装饰画中,捐献者的形象可在画面的某个角落里看到,在大多数野心幻想中,我们也会在这儿或那儿的角落里发现一位女子,为了她,幻想的创造者表演了他的全部英雄行为,并把所有的胜利果实堆放在她的脚下。
大家看得出,在这样的幻想中,的确存在着想掩饰幻想的非常强烈的动机;有良好教养的女子只允许有最低限度的性欲需求,青年男子必须学会压抑对自身利益的过分关注——这种过分关注是他在童年时代受宠爱的日子里养成的——以便在其他人也有着同样强烈要求的人际社会中找到可以适应的自己的位置。
我们不能认为这类想象活动的产物——各式各样的幻想、空中楼阁和白日梦——是已经定型或不可改变的东西。恰恰相反,它们随着幻想者对生活理解的变换而变换,随着幻想者处境的每一次变化而变化,从每一个新鲜活泼的印象中去接受被称为“日戳”(date-mark)的印象。一般来说,幻想与时间之间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可以说幻想似乎徘徊在三种时间之间——我们的想象经历的三种时刻。心理活动与某些现时的印象相关联,与某些现时的诱发心理活动的事件有关,这些事件可以引起主体的一个重大愿望。心理活动由此而退回到对早年经历的记忆(通常是童年时代的经历),在这个时期该重大愿望曾得到过满足,于是在幻想中便创造了一个与未来相联系的场景来表现愿望满足的情况。心理活动如此创造出来的东西叫作白日梦或者幻想,其根源在于刺激其产生的事件和某段经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