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先生】七日驿

第二日·夺刀
极乐之间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半裸的舞娘在高高的木台上旋转，她们的衣衫轻薄丝缎飞扬，舞步挪移间极具挑逗之情。人群中不时爆发一声喝彩，便有大把大把的金铢被抛上台。躬身膝行的小仆以布袋盛装金铢，每满一袋便推到幕后，十个小仆相互协作，依然忙不过来。
启仁被白锦拽着在人群中穿梭。他不敢抬头去瞧台上的舞娘，只好心烦意乱地左顾右盼。他不懂白锦为何要带他来这种地方。浓郁的酒气、奢靡的丝乐以及令人通体燥热的喘息声，无一不令他皱眉。
只有白锦一如既往地使他心安。启仁轻轻环握白锦的手，默默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淡淡的温度。
“到了。”白锦停在一扇白木门前，猛地一拉。
极乐之间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白锦的方向。启仁有些心慌地拉拉白锦，白锦回头，眼神平静地望向身后的众人。
短暂的沉默。
音乐不知从何处响起，台上的舞娘再次开始旋转，极乐之间内重入最初的氛围，仿佛门前的两个小人从未出现过。
白锦不屑地冷哼一声，拽着还没回过神的启仁跨过门槛，白木门在二人身后轰然关闭。
启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今天见识到的不可思议已经太多，甚至已经感到麻木了。眼前竟是一处精巧别致的庭院，中央有一座小小的方亭，一条清澈的溪流从亭前流过，围绕铺满庭院的草地一周，将不同颜色的花卉巧妙分为几个部分，庭院角落还有一株海棠树，它伸展的枝叶几乎遮蔽了半个庭院的上空。不时有微风吹过，便有花瓣纷扬飘落。
启仁松开了白锦的手蹲下身，轻轻抚摸面前一束淡黄色的小花。他认得这种花，它们一般生长在萤火之森的外围，是南都贵族最喜爱的花朵，前国主欧阳夏渊甚至封其为国品。夜莺——传说中感泪生根之花，它的花瓣上有点点湿润的泪痕，其花蕊藏蜜，最为林中夜莺喜爱，又因其颜色与夜莺相近，因而得名。
“很熟悉吧？”前方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启仁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方亭跟前，亭中央有一方石桌，而发声询问之人正坐在石桌一侧笑盈盈地看着他。那是个白衣云带的公子，手握一柄同样素白的扇子。白锦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到那公子身后，垂首肃立。
“……你是？”启仁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此人不简单！启仁已经来不及多想，他后退一步，右手便习惯性地要去拔刀。
“别怕，我非恶人。”白衣公子一拍扇子，手中银光一闪，正是启仁带来的佩刀。“好刀啊……”公子俯视刀身低声赞叹道，“修罗刃，霸天刀，斩天裂地万鬼朝。不愧是刀中之王。不过它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鬼刀·天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