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 心寒（四）

自那之后，顾梓灵便在王府中住了下来，倒是出奇地安静下来，不常出屋，只是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晒太阳，见了谁都是笑吟吟的模样。
只是……，却不见她弹琵琶。
安云息待她极好，事无巨细地照看她，只是不常来瞧她，她夜里睡得晚，总是听见西厢房里有人在弹琵琶，袅袅娜娜似一线香，萦绕在月色花树之下。
那一曲《凤求凰》极是曼妙，竟同师父差不得多少。
她好奇，也曾问过，可是府中人答得支吾隐晦。
夏落清明那日，安云息来瞧她，进门却不讲话，将一锦盒放在桌上推给顾梓灵
“是什么？”顾梓灵好奇，伸手揭开锦盒却愣了住。居然是兽头琵琶，同她原来的那把极为相似的琵琶。
顾梓灵手指拂在四弦之上，眉眼低敛，听他道:“喜欢吗？”
她张口想说什么，瞧到他满目的期待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灵儿，”他近前神起她的手指道，“今日圣上设宴，你同我一起入宫吧，圣上想要见你，顾梓灵抬头，看见他眉眼闪烁。
入官那夜落了雨，并不大，敲在青石板上稀稀落落的响
顾梓灵瞧见一树红花，说不上什么名字，只是在雨夜中落得一地暗红，她就在那树红花旁侧的小亭见到了当今圣上。
安云息牵她拜跪于地。
她不敢抬头，却见一双描金软靴停在她眼下，有人道：“她便是朕那日所见的琵琶女伶吗?
“正是”，安云息在一侧答，“那日圣上所见便是她，她名唤沐熏儿。”
顾梓灵眉间一跳，忍不住去瞧安云息，下巴却被人攥住，挑起，迫她抬头。
她在昏暗的夜里瞧清立在眼前的天子，双鬓生发白，颚上生须，是个微胖的老者。
”熏儿……”，他蹙着浓眉细细打量她，像审视物件一般，顾梓灵厌恶极了他那样的眼神，禁不住躲开他的手。
有宫人喝她大胆，圣上却捻了两指放在鼻尖轻嗅，满意地笑了:“果然是人如其名。”
他挥手召人拿来一把琵琶，笑道，“朕那日在云息府中偶听你一曲琵琶便落了魔障，一直念着你……的那首《凤求凰》。”顿了一顿眯眼道，“今日熏儿姑娘就将那未完之曲续完吧。”
琵琶递在眼前，四弦铮铮。顾梓灵垂目瞧着，嘴角噙着一丝笑，却不接，“怕是不能如圣上的意了。”顾梓灵豪不避讳，“民女双手已废，弹不了了。”
圣上眉间一紧，笑容一点点凝在嘴角，瞧她却对安云息道:“哦? 是弹不了，还是不想弹啊?”
“圣上恕罪!”安云息叩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