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旧仇恨（下）(6)

肯萨尔一直没有抬起头，他的双目一直盯着面前的热汤，勺子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搅动着。教授看着他，想起了昨夜宴会之后罗伯瓦西斯给自己的信中那些重复叮嘱的话。忽然，他觉得跟前这位已不再是他那天真稚嫩的学生，而是一位睿智勇敢的领袖。
雨季的余威似乎仍没有散去，暴雨如期而至，诺森德冷冷的冰雨疯狂拍打着渺小的谷地。这样的天气，连“边峰守卫”们都选择返回戍塔休息，没人愿意出来，除了一个人。
吱呀一声，铁栅门被缓缓打开来。地牢角落的安第斯将军倚在墙边，正配着腊肉喝着一大瓶杜杜酒。他斜过身子看着顶上透下的光亮和熟悉的身影，说道:“这么快又来看我了，罗伯？”罗伯瓦西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来，他摘下头套，表情凝重地看着弟弟。不知为什么他进门后竟然没有脱下这沉重的防水披，同样没有摘下的，是腰间的一把护身剑。
“两兄弟在雨夜边喝酒吃肉边聊天真是件惬意的事，不是吗？”安第斯继续说，他整个身子都四仰八叉的张开着。
罗伯走上前，像是在摆弄一个巨大的毛绒娃娃般把弟弟扶起来。“你喝的可真快，”罗伯夺过那瓶快要见底的杜杜酒说着，“兄弟，我回去考虑了一段时间，有些东西，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稀奇事！”安第斯笑着说，“今早你和老师来看我时，你们的眼里露出的全是失望呢！今下午，今下午你来时发生了什么呢？我——”
“得了。”罗伯突然很不耐烦地说，“安第斯听我说，我没法什么话都当着老师的面说出来！把你关进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有一个途径可以让你尽快出来，但是为此你必须离开幽秘森林，去一趟辛达林。”
安第斯终于也严肃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老师劝他换的这件衣服果然管用），把身体挺得更端直了些，示意罗伯继续说下去，他现在看起来十分愿意多和兄长交流一会儿。
“明天辛那提斯会从辛达林带来一份假情报，”罗伯说，“而你将会派往那里，玛恩绝对会希望你去的，只要，你做出一些妥协。你得——”
“我知道了。”安第斯长吁了一口气，他扶墙站起来，拍着罗伯的肩膀说：“昨晚你拦住玛恩的那一刻，我认定你仍是值得信任的罗伯瓦西斯.托瑞斯。”
安第斯的眼神如钢铁般坚毅。
“我如果必须要做出妥协，那么我会的。”他的态度立即又变得不礼貌起来，“罗伯，我认为你不只是为了这些事而来的。你明明可以今上午就说，和辛那提斯一起说这件事，可当时你什么都没说。知道我有多想问你外面发生的事吗！”他瞪大了双眼，“还有下午，啊，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安第斯又开始头痛了，可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在一瞬间撕裂般的剧痛后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仍感觉到脑袋涨得难受，却一点都不疼痛。罗伯瓦西斯立刻从厚雨披里拿出两只细杯和一瓶安第斯梦寐以求的蓝蛇酒——这玩意在亚伦可早就没得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