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伪经（第一部分）(9)

她放下心来，把鱼提起，掏出刀片，从它的脖颈竖割到尾部，割下一条条灰白色的鱼肉。这些肉条的断面是楔形的，她割下了四条，把它们摊在救生筏的橡胶边缘上，在裤子上擦擦刀子，拎起鱼尾巴，把骨头扔在海里。鱼肉味道不坏，带着一丝丝甜味。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但如果有一点芥末，配上一碟酱油，那就更好了。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突然一个激灵。如果那是一架P-3，它出现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搜寻潜艇。那么它找的是哪艘潜艇？一只小鸟从北方朝小船飞来。那是只很小的鸟，并不像是能够横跨大海的类型，在水面上飞得很低。鸟儿飞到船桨的扶手上，在那儿歇一口气。然后它绕着四个人的头飞了一圈，落在救生筏的橡胶边缘。在那里它会比较舒服。迫玉看着这只鸟，鸟儿望着她。它一点也不怕人。也许是它太疲乏了，竟没有细看这海面上的漂浮物到底有什么乘客，就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它，将它当做了自己的诺亚方舟。
“你为什么这么疲劳呀？”迫玉想着，“和我一样。”因为有老鹰，她想，老鹰会飞到海上来追捕它们。但是这话她没跟这鸟儿说，反正它也不懂她的话，而且它很快就会知道老鹰的厉害。“好好儿歇歇吧，孩子，”迫玉想。“然后继续往前走，赌上运气，就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生命所做的一样。”就在这当儿，小艇陡然一歪，把迫玉掀翻在地板上。其他三个人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迫玉爬起来的时候，那只小鸟已经不见了，她甚至没有看见它是什么时候飞走的。一只看起来有些破烂的金属罐子冒出了海面，它原本的黄色底漆上布满了刮痕。金属罐子发出了一些声音，通风系统开始工作，随后在它的顶部，一扇圆形的小门向一侧划开了。迫玉看见亚莉希德的脑袋从这艘深潜器的乘员出入口探出来的时候，有点憋不住笑。尽管浑身疼痛，她还是强撑着划动船桨，将救生筏接近深潜器。
“抓紧时间，之前有一架反潜机在我们的航道上投下了声呐浮标，我们一定已经被发现了。”亚莉希德说，伸手把迫玉拽进了深潜器的乘员舱。当其他人鱼贯而入后，她关闭舱盖，旋紧了密封阀门。“我知道。是一架P-3。”“它肯定是从关岛或者嘉手纳起飞的，在北方的海域待不了多长时间。但是美国人的舰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亚莉希德飞快地检查深潜器的仪表，然后开始给两个压载舱注水。这艘深潜器开始缓缓下沉。“我听说我们的潜艇在这片海域活动的时候，日本人都听得到，是真的吗？”克劳德非常冒失地插了一句话。一旁的迫玉刚想顶回去，但是忍住了。她看见亚莉希德偷偷瞄了他一眼。“我想让他们听到的时候，他们就能听到。”亚莉希德用这句不温不火的话回答了克劳德。克劳德也没有再追问“假如你们不想让它听到该怎么办”这类的傻话。“美日在日本海和中国海的声呐监控并没有他们宣传的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