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队往事和五个小芒果(2)

 
有时候下午训练完，我和高圆会靠在篮球架旁休息，高圆告诉我，她家里重男轻女，不给她钱继续读书，而让她去打工，她只好找那些已经在外打工的老同学们借了些钱，继续读书、做题、练跳舞，她说一定要考上大学，以后要当个舞蹈老师……我悠闲地靠在篮球架的柱子上喘气，听她讲她的故事和理想，偷偷闻着偶尔从她头发上散出来的香气，看着从天窗照进来的阳光逐渐由黄变红。
 
有时候我们也会去校门口的小摊上，把第二天的早餐钱拿来吃素粉和西瓜，两个人吃得乐滋滋。旁边水果摊上还有些水果很贵，高圆说她不想吃，但很喜欢闻它们的味道。
 
 
陈教头又开始迷上了练散打，也开始教我们散打，他说真正打架的时候，几个有力量的正蹬腿比二起脚、旋风腿之类的招数更有效。高圆却总对我说，她觉得还是长拳套路好看，还是耍大刀好看，要坚持练，坚持才能成功。
 
陈教头的女朋友姓谭，应该比陈教头小个三五岁，上海人，当年高考时，她一不留神考到贵阳来读了个金融专业，毕业后就来学校当了个教政治的老师。但她家里给她规定，2年内如果考不到学校的编制，就必须回上海。而小谭老师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此，她经常来跟我们一起打沙袋，故意露出她纤细雪白的胳膊，装出很笨很天真的样子，等陈教头来手把手教她，然后发出呵呵、哈哈、嘻嘻之类的庸俗笑声。
 
 “编制”是个什么东西，我当时并不明白。陈教头给我们解释说，学校只有一小部分老师才有编制，而只有考到了编制，才算是真正的老师，才算是这个城市里真正有工作的体面人。所以陈教头也在准备着考编制。
 
那时候贵阳市面上开始出现一种体积很小的芒果，很贵，香味很大。我省了三天的早餐钱，买了5个这种小芒果，送给了高圆，我和她一人吃了一个，剩下的小芒果她带回寝室去了。记得那天她特别高兴，脸上的皮肤笑得绷紧，红彤彤的。那天我也有很深的感触，我觉得，原来小芒果竟然这么好吃。
 
剩下的小芒果高圆每天吃一个，最后一个她不舍得吃了，就放在枕头边，每天把它拿在手上闻闻气味，直到小芒果快要干瘪了，甚至都散发出酒味了，高圆才把它吃掉。
 
高圆告诉我说，最后那个带酒气的小芒果，超级好吃。我随口开了句玩笑说，那你怎么不带来和我一起吃啊？高圆突然表情怪异，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她忘记了，对不起，忘记了，对不起……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个酒味的芒果真的很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