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小葱”的独白（终）(6)

”
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诚恳而坚毅，不容拒绝。
“人神本就殊途，我注定是留不下的。”我叹了口气，瞧着他：“自我离去，方才明白一个道理，天下也好、家国也罢，到最后都不及留在身边的人重要。其实‘江山图画’与‘苍松翠柏’别无二致，不同的是陪在你身边的，是不是心中所思所想之人。江山图画虽富丽却太过绚烂，过于绚烂的景色看久了只会乱了心神，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看的景致多了，所思所忧也就多了，身旁相依相偎之人也不再如原来一般重要，良辰反倒为美景做了陪衬，佳人再好可入眼却也难入心;而苍松翠柏虽只有新绿可赏却不夺佳人之曼丽，良辰、美景才相得益彰。仲卿，入你眼者必是良辰美景而入你心者必是美景良辰，这个道理仲卿可懂？”
“我仲堃仪白活数十载，竟还是参不透情之一字。”仲堃仪听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皱，而后却又渐渐舒展开，直到最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得到这江山图画本就是为了王上，而今王上不愿要也不能要，独留我一人空守河山万里又有何意义？十二年前微臣已经负了王上一次，心中悔恨不知该如何偿还。如此微臣余生的命数全凭吾王做主。”
“前尘旧事不必再提了。当年天枢的颓败与本王脱不了干系，只是天枢日薄西山之际，你另有一番志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本王不能拉着你一起与天枢陪葬。”
不过既然仲堃仪愿意将余生命数交由本君做主，那本君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话锋一转：“仲卿很喜欢枢居？”
“喜欢，那是微臣离开天枢之后的栖身之所。”
“我们便去那里。只是仲卿你要记得，自此之后世间再无仲堃仪。”
“微臣明白。”
我示意他把手放在我的手心，他却紧紧将我的手握住。
“做什么？”
“没事。就是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再把你丢了。”
 
在枢居隐居的日子宁静、平和。我在此设了结界，世人是无法发现这一处的，故而骆、艮二人纵使将钧天翻了个底朝天，也寻不到仲堃仪一丝一毫踪迹。
“仲卿在做什么？”
只见小厨房的锅碗瓢盆在仲堃仪的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乖乖的听命于他的指挥。
“当然是在给章儿做吃的。”
仲堃仪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切着一株小葱，从散发出来的气味把他的双眼熏得流出了眼泪。我伸手将他的泪拭净，又放了一碗水在案板旁边:“这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仲堃仪随手从盘子里取过一片橙子，塞到我嘴里。橙子的汁水酸酸甜甜，清香味沁在唇齿之间，心间瞬时溢出满满的幸福感。只听他轻声嗔怪道:“怎么跑到厨房来了，饭还要等会儿才能好，若是倦了，就回屋里眠一眠;若是不累，正巧去帮我侍弄下后院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