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4)

  我说：“乌龟能活好久的，我没有那种福分。”
  ……
  星期二，天气阴。
  办完离职手续之后，我感到浑身轻松，回到家里，玻璃缸里的金鱼欢快地游动着，于是我给金鱼取名：“啊，你叫欢欢，你叫依依。怎么样？”
取完名字，我觉得沈佩仪小姐简直是天才，如果我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定让她们叫这个名字！我撕开一张便签，写下：全身红色的金鱼叫：欢欢，红白相间的叫：依依。
  心满意足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发现地上有三张便签，都是金鱼的名字……
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看来我的失忆越来越严重了。
  很久远的事情我都记得，我甚至记得8岁时候，只相处过半个月的小提琴老师叫李荣德，说话总爱拖很长的尾音。
  但是我看到桌子上的杯子、勺子就觉得特别迷茫，我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好几次我打开电脑，却想不起我为什么要打开电脑？
  到后来，我会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之前干过的事情一片茫然。我去看医生，医生告诉我，可能是肿瘤的影响，但是以现有的科技，人脑又是如此的复杂，是没有办法弄清楚原因的。医生建议我入院治疗，化疗是可以延长存活时间，但是我拒绝了。
  不是钱的问题，只是单纯希望我死的时候骨瘦如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从医院出来，母亲打来电话，让我回家吃饭，顺便给她带一盒针线。更重要的是，回家相亲！
  沈佩仪小姐现在哪里还有相亲的心情？何况现在相亲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回到家里，只有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父亲出差去了北京，父亲在保密单位工作，工作内容不能问，并且常年出差。我和母亲早就习惯了。
  母亲围着围裙就出来，“呀！你怎么这么邋遢？”
  邋遢？
  我不就是素面朝天，没有化妆吗？用得着这么残忍的词汇？
  从厨房闪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林诚荣。
  “妈，你说的相亲……”
  林诚荣尴尬地看着我，还是母亲老练，“我看小林也蛮好的嘛。是个好孩子，大家知根知底，门当户对，而且小林性格很好啊，一过来就要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