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8)

  定下来？好羡慕有未来的人。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对林诚荣说：“我想去纹身。那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你了，也还能看见身上的纹身：我很爱林诚荣。”
  林诚荣说我胡闹，整天莫名其妙不肯配合治疗。
  “没有错！老娘就是要放弃治疗！”
  到了家，一桌子菜。
  我没什么胃口，脑袋又在隐隐作痛，“我有两件大事要宣布：第一件……”我拿出诊断书，递给父亲，“我生病了，绝症。第二件，我和林诚荣的事情定了，就此分手。”
  和林诚荣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矛盾，一方面享受着他的温柔，另一方面又警告自己不能贪心，如果走得太近，对他始终不太好。我不能给他未来，而且死过女朋友的男人，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这一顿饭，没有人动一筷子。
  大家都很木然。
  林诚荣这个大傻瓜，居然说要和我结婚。
  父亲劝他不要冲动，他却连戒指都拿出来了。“她生病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她。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话说到这里，事情做到这个份上，父亲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结什么婚？黄昏吗？你要娶，老娘我还不嫁呢。”
  茶几上一把水果刀，我拿起来：“不同意分手我就割腕了。”
  真是一场闹剧，我最不喜欢闹剧。
  从没想过我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场蹩脚的悲喜剧。
 后来大家开了一个会，决定把我送进医院，全国最好的肿瘤医院。
  结果依然是无能为力。
  父亲提出出国治疗，也许国外有办法呢？
  我的头发开始一把、一把地掉，整天都是很虚弱，从床上坐起来就要用掉我全身的力气。在等待中介关于国外医院消息的时候，我进了两次重症监护室。
  每一次出来，我的记忆力就会衰退一点，我开始忘记很多事情，不记得来看望我的好朋友的名字，不记得我有两个姑妈。只记得：我在慢慢失忆。
  这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睁开眼睛，还是六岁的样子，母亲在厨房做饭，父亲在书房里画图纸……
  梦醒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门外有个男人，正透过玻璃窗看着我，看样子很熟悉。
  他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