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垢的赠礼(2)

托瑞没有听从古维琪的建议。他很快就离世了。但有人穿过了山谷的毒雾，去到那棵弯弯曲曲的树下。在那里，他们找到了三重锣。无论他们多少次把锣摘下来捣毁，总会有新的锣挂上去。村里的牧师、城里的主教、甚至还有一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司祭——他们都以为自己成功驱除了这件邪器，但当下一位访客到来的时候，锣又出现在同样的地方了。
在一个阴雨天的正午，村子里听到了三重锣的响声。声音刺耳不堪，毫无韵律，就像是锈铁敲打墓门的声音。所有听到声响的人脑中都笼罩上一层阴影，但却又为他们带来了一丝安慰——他们已经经受了太多的折磨。
至于是谁敲响了锣，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反正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一周之后，山中的浓雾如前兆般蔓延到了村里。这时，他们来了——六名古老的武士，毫无声息地从雾里迈出，就像是从一间房间走到隔壁。也许对他们来说确实如此，毕竟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与我们眼里大不相同。伟大的慈父赐予了他们强大的力量。
最早看到他们的是男孩马文，那时，虚弱的他正挣扎着锄动坚实的土地。还在地里干活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太多的人病倒了。马文有六个哥哥姐姐，全都病了。他的双亲已经因为瘟疫而过世。他是最小的孩子，现在依然健康。人们都说他获得了保佑，但他却饥肠辘辘。已经没有人为全村提供食物了，他的双臂一天比一天无力。即使在他气力充沛的时候，他也没长大到足以照料好地里的庄稼。如今，他的努力更显得毫无意义。他一边挖土一边抽泣，明白自己永远也养不活哥哥姐姐了。
鹤嘴锄撞击泥土的声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就像是一首歌谣。马文停下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四周一片沉寂，他什么也没听见。他扫视一眼被浓雾迅速掩没的水田，田间堤道黑色的轮廓就像是突兀的地平线。
马文开始继续锄地，但又几乎马上停了下来。这一回，他确定自己听到了歌声，一首夹杂着欢快呐喊声的挽歌。他停下劳作，放下了手中的鹤嘴锄。六个巨大的身影正踏着堤道穿过田野。马文望着他们远去，嘴巴张得老大——他们身形扭曲，步伐蹒跚，行动却丝毫不慢。大雾吞没了歌声和人影，他盯着消失的身影，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一阵痛楚突然从他的腿肚子上传来。马文不禁叫出声来，连忙查看受伤的原因。一只肥胖、恶毒的生物正从泥泞里抬头斜睨，牙缝间沾着马文的鲜血。它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指向马文，发出一阵短促的怪笑声。直到这时，马文才赶紧撒腿逃跑。
伟大慈父的六名武士踏进村子的广场，周围的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惊叫声此起彼伏，人群纷纷从四面涌来。